大当家的看到白素问求情,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回道:“公子说得极是,我们都是迫不得已才进山当匪,沧州知府横行霸道,抢夺良田,恰逢今年大旱,地里没有收成,官府不开仓放粮却趁机哄抬粮价,我们没有钱买粮食,只好落草为寇,盗些银两供一家老小换口粮吃。”
旁边几个胆大的小弟也附和道:“是啊,我们平时只取钱财不伤人命,今天是二当家的犯了糊涂,不关其他人的事啊。”
白素问听罢对青婵道:“我们刚好要去沧州,是真是假到时自见分晓,要不,你暂且饶他们一命?”
“可是难保他们不会去伤害其他人啊。”青婵有些不乐意。
“这好说,”白素问望着大当家道,“听你的话,你们都是沧州人?”
大当家回道:“是,家中老小都在沧州,我们偷来的银子也都送回老家去了。”
“且回家去吧,我们会想办法让知府开仓放粮的。”
“那就谢谢恩公了,在下杨继业,他日恩公若是用得上我,尽管来沧州找我,沧州城里的混混们都认识我的。”
白素问没有回话,却是笑望着青婵,眼神里几分期待。
青婵朝他吐了吐舌头,“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不杀他们就是了。”她解了定身法,烦闷的甩了甩手,准备回房间休息。
白素问却是突然拉住了她,她一个不留神就贴在了他胸膛上,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下子混乱了青婵的所有感知。
眼前是他绝世无双的容颜,眼神海一般难以捉摸,透着一些莫名的情绪,他问道:“方才那首曲子是你唱的吗?”
青婵红着耳根道:“是我,怎么了?”
他痴痴的看着青婵,眼里透露着不确定,像是在透过她注视另外一个人,他莞尔,“没事,夜里凉,回屋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青婵摸不着头脑,饶是如此,她也心满意足,那份被山匪叨扰的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了。
连她自己都纳闷儿了,白素问究竟对她施了什么魔咒,能让她这么百般迁就。
一夜好梦,早上醒来时,被子都塞得好好的,显然是白素问的手笔。
羞涩又欣喜的情绪像是酒醉时的酒意渐渐蔓延,四肢百骸都变得温暖惬意,如沐春风。
她起床时,白素问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此时正坐在窗边看着远处风景,他整个人都沐浴在夏日清晨的霞光里,如画中谪仙。
看见青婵过来,他笑着向她招手,明亮的笑容像是寻见了遗失许久的宝藏。
这样温柔的他倒是让青婵有些不适应了,他前几天明明还和自己刻意保持距离的,怎么突然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老实说,她喜欢这样温柔的白素问,因为被心上人拒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太难受了。
腾云时,白素问甚至主动牵了她的手,还与她十指相扣。
幸福来得太突然,青婵被冲昏了头脑,腾云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险些挂在树上,幸亏她反应快在即将出丑之时又升了起来。
白素问倒是气定神闲,一本正经道:“看来神仙腾云也好似凡人走路,不留神也是会摔跟头的。”
她尴尬地笑了两声,“那个,失误失误。”
白素问虽取笑她,抓着她的手却更紧了,显然是害怕她再摔跤,他怕是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凡人,摔下去先死的人肯定是他。
但是,谁叫他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呢?犹在梦中头脑不清醒的又何止青婵一人呢?他只是更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罢了。
那首曲子,正是梦中女子吟唱的那一首,他翻遍乐籍都没有找到这曲子的来历,所以推断这是他前世与那女子的定情之曲。
青婵的五官虽有变化,但笑起来的神韵乃至动杀气的眼神都与她神似,他几乎可以断定,青婵就是他一直寻找的人。
他的喜悦更甚于青婵,这么多年来受嘲笑受凌辱,身边对他好的人只要白阿爹和小玉表妹,这些天青婵对他的照顾和倾慕他都看在眼里。
初时他怕她会动真心故意疏远她,此时却是不安起来,唯恐她对自己的倾慕是一时兴起,更何况他的衰运还没有解决,真怕会连累她。
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拧成了麻花,想得越多,担忧就越多,渐渐地盖过了喜悦。
两个人都默契的不说话了,只有彼此的手紧紧相扣着,仿佛在替主人诉说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如果没有那场雷雨,这样美妙的气氛大概会一直维持下去,但是很不幸,白素问的倒霉体质从来都没打算放过他。
即使有结界挡着,雨点敲在结界上还是会有噼里啪啦的响声,更别说还有那闪瞎眼的闪电和震耳欲聋的雷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