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见他这执意要保下梅氏的样子,心愈发阴冷,“我与爷成婚十余载,爷可曾有一日真心待我?”
胡县令从未见她流露出这般哀伤的神情,突然有些动容,“夫人,我并非真的怨你,只是你干嘛非要针对梅氏?她养育蒲哥儿不容易,服侍我又尽心尽责,你何不退一步,放她一条生路。”
“爷心里只记挂着梅氏的蒲哥儿,可曾想到过我生的芊姐儿?”
说罢,胡夫人意识到自己有些演过头了,扶着椅子把手缓缓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水润嗓,“爷,刚是妾失态了,还请爷不要怪罪妾。妾实话同您讲吧,把梅氏关起来,也是为了保她一命。”
见她又恢复成往日那副清汤寡水的模样,胡县令瞬间没了兴趣,却还是被她一句话吊了起来,“你此话何意?”
“父亲前两日给妾写信,说是胞妹在外欠了债,讨债的人都闹到家里了,父兄颜面尽失,特让妾看好胞妹,兄长这两日便从庆州快马加鞭赶来,把妾的胞妹带回庆州审问。”
“她犯错,与梅氏又有何关系?”
胡夫人眨了眨眼,“爷猜,是谁借我胞妹的印子钱?又是谁寻了讨债的人去庆州上门要债?”
胡县令闻声瞪大了眼,“你是说梅氏?这怎么可能,梅氏哪有那么大的胆?她久居后宅,连添个首饰都要过问我的意见,怎敢擅自做主去放印子钱?”
“爷若不信,等我兄长明日到了一问便知!”
胡夫人突然严声厉色起来,吓得胡县令浑身一哆嗦。
洛雁同胡夫人身边的王嬷嬷一并守在外窗偷听,果然如她所料,胡县令听见胡夫人娘家人要来,一时之间也顾不得梅氏之事是不是真的,赶忙求着胡夫人同他在大舅子面前演一对恩爱夫妻。
等胡夫人把胡县令打发走后,洛雁才松口气。
趁着梅氏一心只扑在大刘氏和李氏身上时,王嬷嬷意外地抓到梅氏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出门放印子钱。
小丫鬟不经吓,被威胁两句,直接把梅氏的底交代个干干净净。
胡夫人这才知道,梅氏这几年一直偷偷往外放印子钱,甚至不惜把手伸到她身边人,但她并非想通过她胞妹赚钱,而是想利用她胞妹把她逼上绝路。
说起她那不成器的胞妹,也是这两年才举家搬到渝州的。
自从她搬来后,整日登门,只为图钱。
她自己的嫁妆钱不是被自己玩牌输光就是被她吝啬的婆母搜刮了去。
起初她听信了胞妹的谎话,也没少救济,后来发现她竟然拿钱去玩花牌,才置之不理。
奈何一母同胞,血缘至亲,她处处为她担忧,她却处处想要算计她的钱!
胡夫人实在不愿再被毒瘤纠缠,索性应了洛雁的主意,找几个忠仆伪装成放印子钱的人,远下庆州讨债,远比家书一封来得更为实在。
果不其然,隔日天明,她长兄便赶来渝州了。
胡夫人本名姓赵,家父是庆州知府,家兄从五品河营协办守备,还有个庶弟得了个京中不入流的小官,也算是家族鼎盛。
赵知府清廉盛名在外,突然得知嫡幼女在外玩花牌借了印子钱,差点没气昏过去。
好在胡夫人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专程让讨债的人伪装成果农,进了赵府才把这件事坦露。
都已经把门关严实了,要是再透出风声那就是家宅里出了不把门的贱奴。
赵知府当下就安排赵家大哥儿赶往渝州把不孝女带回来审问,即便是要得罪嫡幼女的婆母家,他也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成事的女儿!
第60章 梅氏为子谋划,殊不知前路是深渊万丈
之所以要提前同胡县令透底,便是为了让他好有时间准备保梅氏。
毕竟梅氏是他的心肝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胡县令要肝肠寸断。
胡夫人一想起那账簿是从芊姐儿房中找到的,就忍不住背脊打冷战。
先不说他是为了另辟蹊径藏好账簿,单说这要是真的东窗事发后,帐篷被人在芊姐儿院中找到,她们母女当真能说得清吗?
同甘的时候想不到她们母女,共苦的时候就一定要拖她们下水?
胡夫人彻底对胡县令心灰意冷。
好在长兄来了,有人替她撑腰,就算胡县令平日在她面前再耀武扬威,也不得不在她兄长面前低头伏小。
自从胡夫人病好后,林赵氏大为失望,又开始整日跑出去耍花牌。
只是这次,胡夫人非但没有阻拦她,还特意安排人领着她到一新地方,设计让她输得更多、更惨。
林赵氏是被赌场的人悄悄押送回来的,赵家大哥儿没想到自己刚来就撞见了这样的一幕,脑子一时跟不上手,抬手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