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内,洛璃提议,将云奚安置在了重华宫偏隅内。
“怎么样?他还是没醒吗?”
洛璃正站在屋内瞅着云奚发神,赵略推门进来了。
她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偶尔会念着宛若的名字,就算昏迷着眼泪也会簌簌流下来。”
有时候她都不忍心看。
赵略过去看着云奚道:“不是醒不过来,而是不愿醒来罢。”
“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死。”
洛璃看着那云奚,如今收拾干净了,这样看来,长得也确实俊俏。
这样一张看起来阳光白净的面孔,却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落得现在的下场。
“太子那边什么也没说?”
赵略点点头:“自然。”
“这几日就连汤药都是我亲自看着熬制的。”
“总觉着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太子如此想要杀了云奚,反倒有种想要杀人灭口的意味。”
再联想到观景台那一日的惨状触目惊心,她道:
“难道云家的事情,和观景台有关?”
赵略抬眼看她,掌心的玉石子儿慢悠悠转着。
洛璃知道,一般他如此动作,便是深思熟虑什么。
“云奚在我们这里,太子虽然被囚禁,但是,皇后不得不防。”
她自是知道的,皇后可比太子更难对付。
“嗯。”
赵略说完,便出了去。
洛璃走到云奚床边坐下,想着刚才赵略的一席话。
“不是醒不过来,而是不愿醒来罢。”
反反复复想着这句话,好像反倒点醒了她。
于是她对着云奚道:“云奚,快些醒过来,这样逃避下去,心如死灰,对得起宛如为了让你活下来自己去赴死的决心吗?”
可以发现,他睫毛在微微颤动了。
“宛若在临死的最后一刻还想着你,让我救你,可是你这般心死下去,谁也救不了你。”
“快醒来吧,将云府所遭遇的一切,将你爹云景所遭遇的一切,为了那些无辜死在观景台的百姓,你也要醒过来,将实情告知皇上。”
“太子虽然被关住了,但是还有皇后,你一日不说出实情,那么她便会想方设法夺你的命。”
他眼睛这时候开始强烈颤动起来,嘴唇微微张开,仿佛想要诉说什么。
“云奚,你这样下去,宛若会伤心,你父亲也会伤心的,你现在还不能死,振作起来,振作起来!”
言罢,云奚蓦地舒出一口气,然后顿时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洛璃赶紧扶起他:“你终于醒了……”
“你说得对。”
他虚弱地说道:“我不能让安若伤心,我……要为我父亲报仇雪恨,我还不能死……”
见他终于恢复了意识,洛璃舒了一口气,看来这招激将法果然没有白用。
她立马端去茶水让他漱漱口。
“皇妃,我要见皇上。”
“现在吗?”
他点头,很是迫切。
-
皇上早已事先调查清楚,这个云奚确实是云景的儿子。
听到他醒来的消息,他急忙赶到了重华宫去见他。
云奚见到皇上前来,很是激动,想要行礼。
“不用行礼,免了。”
皇上就此坐下,示意赵略让下人退出,然后门被关得严实。
“云奚,你父亲如今在何处?”
“父亲已经遇害。”
“遇害?何人所为啊?”
云奚道:“太子。”
听到“太子”二字,皇上还是震惊了一下,尽管看太子那日见到云奚的反应就不简单,心里早已经有了猜测。
可是就此被证实了,还是略感吃惊。
那可是当今太子啊!
前些日子还让他引以为傲的太子……
皇上垂眸:
“太子为何要杀你父亲。”
云奚开始仔细回想事情经过:“那日,父亲急急忙忙回到云府,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要立马起笔写信告知皇上。”
“他刚从观景台建造现场回来,身上还沾满了泥土,他边写边告诉我说,修筑防洪大堤和观景台的木料有问题,并不是抗水抗压的刚木,而且他发现运输过来的大部分木料都不是刚木。”
“我父亲早年置身于南融的植树造林工程,所以他也有仔细研究过一些木料。”
说着,他捂着胸口咳嗽几声再缓缓道:“于是他就偷偷去调查了那些木料的来源,发现用的都是下等木料,这种木头不仅没有一点放水功能,而且长此以往遇水还会虫蛀腐烂,极不稳固。”
“于是他有亲自去问过工部尚书寇末关于木料的问题,寇末说是他看错了,用的木头都是上等的刚木。”
“我父亲话还没说完,结果太子就带人冲进了云府,看着他在写信,于是一剑就将他的头……头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