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白微末特地给团里请了一上午假,送她去机场。临走的时候,陈黛不放心地叮嘱她早点搬回员工宿舍,独居不安全。
白微末答应,转头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团里没有大型演出的时候,除了训练,也会组织他们到各个地方去汇演。白微末被分配到镇子上的舞蹈学院,给孩子们上示范课。
她没想到能在这儿见童怡。
小姑娘到了抽条的年纪,背脊挺得笔直,脸颊肉乎乎的,略显稚嫩,穿了一身黑色的舞蹈服,跟其他朋友一起站在大厅里迎接。
童怡开心地喊:“老师好。”
白微末意外:“你怎么在这儿呢?”
童怡说,她的父母在镇子上打工,年前把她和老人接过来住,听从村长的意见,也觉得孩子总归要有个一技之长,所以给她报了舞蹈班。
白微末了解他们家的收入情况,知道学舞蹈的费用对他们而言还是有些负担的,便询问是否向机构寻求了帮助。
童怡摇头:“是特警哥哥帮忙了。”
“谁?”
话音刚落。
她听见院子里传来锁车的声音,黑色的吉普车下来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迎着光,看不清脸,肩宽细腰长腿,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
白微末心里猛地一顿。
紧接着,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进大厅,跟舞蹈学院的老师们打了个招呼,目光幽幽地转到她身上。四目相对之时,白微末脑海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憔悴了一些。
童怡跳起来,跟他招手。
谢卓诚嘴角弯起个弧度,过来摸摸她的脑袋,说:“你爸妈今天工作忙,我来接你回家。还有多久下课?”
“一个小时。”
“好,我在外面坐着等。”
自始至终,他都没再看过她,说完这话便走到一边看手机去了。
白微末心里挺不是滋味,转念一想,就这么装作不认识也好,毕竟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可以熟稔打招呼的关系了。
从会议室出来,孩子们正巧结束上午的课程,收拾好东西放学。
谢卓诚站在家长堆里格外显眼,弯腰拎起小姑娘的书包,放慢步伐跟着她往外走,眉眼含笑,认真听她讲舞蹈班里的趣事,偶尔会附和一两句。
童怡问:“特警哥哥,你和白老师闹矛盾了吗?”
“嗯?”谢卓诚一愣。
她振振有词:“我爸妈吵架的时候也这样,彼此不搭理,但眼神还是往对方身上瞥。特警哥哥,我觉得白老师特别温柔,不是会惹人生气的性格,如果你们真的闹矛盾了,也是你不对。”
谢卓诚哭笑不得,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行啊,胳膊肘往外拐,别忘了谁给你交的舞蹈班学费。”
童怡抿嘴:“...我就是实话实说嘛,男生多让让女生,你这么较真,很容易孤独终老的。”
“......”
谢卓诚拧眉:“嘶——”
童怡识相地闭嘴了。
把人送回家,谢卓诚婉拒留下吃饭的建议,开车又返回舞蹈学院,把车停在阴凉处,落了半扇窗户,盯着门口瞧。
不多时,舞团的那群人便出来了。
白微末穿了件高领毛衣,身形消瘦,挽着旁边女生的胳膊有说有笑的往外走,阳光落在她身上,美好的不像话。
下一秒,她稍微侧了下脑袋,注意到路边黑色的吉普车,愣了下,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没等走出一段距离,她停下,跟同伴耳语几句,对方面露不解,但还是点点头,先离开了。
与此同时,谢卓诚下车,小跑过马路。
白微末站在原地没动。
“真巧。”谢卓诚先开口:“来这儿汇演吗?”
“嗯。”白微末示意他站在树荫下面说话,“你怎么会资助童怡?”
“那次集训结束没过多久,村长联系我询问爱心人士资助的问题,我干脆就帮了这个忙,就像你说的,她是个好苗子,荒废了怪可惜。”
白微末嗫嚅:“谢谢。”
“......”
两人默了片刻,都没有提上次打电话的事儿。
谢卓诚来这边的特警集训基地学习,没想到干脆被上级临时安了个教官的头衔,非压着他训练新人,也算让他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思考一下转工作岗位的事情。津宁市特警队不想轻易把这么一个好苗子放走,所以一直压着他的转调报告没有上交。
没等他再说两句,队里的电话打来,喊他回去开会。
“下周,徐皓办个同学聚会,你来吗?”
“看情况。”
白微末后退一步,站在阳光下,热意如浪潮般涌来。
她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说了句“开车注意安全”便转身离开了。
谢卓诚站在原地,看着她久违扎了两根麻花辫,垂在背后,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掀起一个弧度。时间仿佛倒退到很久以前,学生时代,他总爱突然扯一下她的长发,瞧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得逞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