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容没理他,眯眼看着照片。
死者额头有一个小孔,被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不容易分辨,但转换角度,就能看见确实有个细孔。而且后脑对应的位置也有。
“她曾做过什么手术。”陆曼容皱眉。
“脑机接口。”诺亚忽然开口。
“什么?”陆曼容愣住。
脑机接口。
一般来说,医生会切开小脑绳状体神经区,植入芯片。以此达到多人间同步传输数据的作用,一般来说,多普及于军方。从某种意义上,还有监视的作用。说到底还是个没完全被主流医学标准承认的手术。
这确实是最合理的猜测了,否则无法解释头顶的伤口。
布雷司凑过来,显然也被吸引了。
“看起来像一场意外。”沈灿皱眉。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伤口?除非死者死的时候脸朝上,倒地时被帽针穿透前额。”陆曼容心里发冷。凶手如此费心机地杀人,很可能是为了毁掉死者体内的脑机芯片。
“陆,我听说有专门的高科技组织,研究脑机芯片的。”诺亚皱眉看着照片。“如果能调查相关组织,说不定会有瑞秋的下落。”
“高科技组织?”布雷司啧了一声。
陆曼容怀疑地看他,“怎么?”
“你调查那种组织没用。我就是组织里的人。那种业余组织没有什么纪律性和神秘性,只要给钱就能去。”布雷司警觉道:“喂喂,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参加的时候可是正经组织。”
“你也植入了脑机芯片?”陆曼容愕然。
“没。手术太贵了,风险也高。”布雷司挠了挠耳朵,“我就是好奇才加入的,想看看那些不怕死的有钱人植入芯片后能干什么。”
布雷司简直越说越愤慨,“这个破组织,以前交五百元会费才能进,你敢信吗?但后来整个组织日暮西山,变成免费对外人开放,一分钱都不需要交。”
趁着他们交谈,陆曼容直接找到伊芙琳,把这条重要线索告诉了她。
“好的陆调查员,您放心。我们联邦警署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伊芙琳递给她名片,郑重其事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陆调查员,一但有任何发现,可以打这个电话。”
“我觉得你没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伊芙琳吧?”沈灿皱眉。
“兰斯又不理我,谁理我我当然就告诉谁了。”陆曼容摇头,“再说了,他们都是联邦警署的,告诉谁不都一样吗?”
沈灿欲言又止。
李菲儿眼尖,瞥见她打了个呵欠。“喂,曼容,你该不是又想回家睡觉吧?”
“怎么?睡觉犯法吗?”陆曼容索性也不装了,懒洋洋道:“你的猫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好多了。果然,那帮机器修理师还没动物医生厉害。”李菲儿得意洋洋,“兰斯那个朋友,真有两把刷子。”
陆曼容打了个哈哈,趁着他们聊天,拉着诺亚的胳膊走出大厦,叫了台出租车。
几乎是刚坐上车,她就困了。
不只是不是她的错觉,陆曼容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容易困倦,经常没有缘由的疲惫,有时午饭过后坐在沙发上,本想看会电视,然后就睡过去了。
那种困倦又袭来了。她整个人倚着诺亚。
“你在想什么?诺亚?”她叫着他的名字。
白发少年转过脸来,一张脸清秀精致,五官线条并不锋利,柔和而富有亲近性。
“我确实不了解脑机接口。”陆曼容想了想。“这种手术会有危险吗?
“会有的,主人。”
诺亚补充道:“但手术本身很快,时间不到一小时,且恢复很快。就像一根用细金属丝装在头骨上的fitbit。”
“听起来很疼。”
“疼痛感其实还好。但风险比较高。”诺亚柔和地笑了一下,“手术本身并不危险,可一旦失败,就很难挽救。可能会引起脑细胞坏死。这种并发症目前还没人知道原理,但有很高的致死性。”
“脑细胞坏死?”陆曼容愣了一下。一般来说,没有任何诱因的细胞坏死可能性很小。
“主人,您的养父是名生物学教授。我听说在生物学理论上,每个细胞都有自我毁灭的代码。像行星撞向太阳那样不可避免。”
“你也有这种代码吗?”
“我没有细胞。主人。”他侧过脸来看她,“不过如果是主人的话,可以给诺亚加任何代码。”
银白色头发的少年有某种易碎的脆弱,像碎掉的玻璃一样耀眼。
“在你心里我究竟是怎样的人呢?”她终于哑然失笑,“我不会给你输入这种代码的。”
她抚摸着他的脸颊,发出一声轻飘飘的叹息。“不仅是我,别人也不行。诺亚,你要活着,你要一直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