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毛倒竖,她愣愣地睁眼。
眼前是他的眼,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一根根新冒出的胡茬。
下巴还残留着胡茬碾磨的麻痒,是他为了把糕点塞进她嘴里,用力顶的,她倏然想到那个画面。
耳根刷一下红了。
周杨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嘴,见她含着不动,催促道:“吃下去,吃完就不想抽烟了。”
蒋南胃里是满的,这一口黏的糯米是沉重的负担,她含着不动,摇头。
“乖,别闹。”
他凑过来一点,被他的压迫的气息笼罩,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她后背紧紧靠在床头,被他整个人扣在身下,忽地听到他那句别闹,眼里霎时有了水气。
她吸吸鼻子,又吸了几下,才眼睛发红,含混不清地说:“你不让我抽,你身上怎么有烟味。”
熟悉的烟草味被古龙香覆盖,虽然只有一点点,她也瞬间嗅出来。
她用力从他的桎梏中挣脱,生气地说:“你不让我抽,你偷偷在外面抽,抽完假兮兮的回来,还给我塞这破玩意!”
边说边把嘴里的糕点吐出来扔垃圾桶里。
周杨原本支着床,被她这么一冲直接重心不稳摔在床上,看她扯着嗓子辩白,心情忽然变好。
他伸手,拢着蒋南的腰,稍一用力,就把她带到怀里。
蒋南还是瘦,身上一把骨架,直直地撞到他前胸,周杨闷哼一声,环上她的的腰搂得更紧。
蒋南抬头,额头抵在他下巴,却被他大手按住后脑,强硬的按在他颈窝。
“胡子会扎你。”
他的声音透过喉结的震动传来。
蒋南不动,仔细闻他身上的味道。
确实是烟味没错,就算现在姿势暧昧,她心里想的还是烟,烟,烟,身体在疯狂叫嚣着,渴望着。
她窝在他脖颈,解开扣子的衬衫领口散发热气,另一个人的心跳隔着胸腔传递出来,像鼓槌,一下一下地敲击她的心。
可是,这些对她来说都没有吸引力,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喊,烟,烟,烟!
她委屈的哭出来。
先是无声的,后来忍不住发出声音,一抽一抽的,打湿软白的领口。
周杨这才意识到,他捧起她的脸,看她眼睛通红,眼泪顺着眼角渗进发丝里,他低声哄着:“再忍一忍,过两天就好了。”
蒋南哭得更大声了。
她先是打他,手胡乱一气,见肉就打,他只是搂紧她,放纵她的手打在身体各处。
打累了,她抽噎着,哑着嗓子说:“你知不知道我欠了一堆债啊?”
周杨手掌温热,一下一下抚着她后背,听到她的话也没停下,反倒更温柔了。
“知道,我替你还。”
蒋南肿着眼睛看他,哽着嗓子说:“我欠了好多,我还欠李元朗的。”
他手指抚着她眼下,小心地抚平她的泪,轻声说:“知道。”
蒋南一把打掉他的手,“你帮我还什么?有病!”
说完她用力从他怀里挣脱,自言自语道:“你放我走,这和你没关系。”
还没离开超过二十厘米,就又被他搂在怀里,他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轻摩擦。
“是我的,我欠你八十万呢。”
“你不是说钱包丢了吗?”
他安静几秒后,才往下挪了点身子,和她对视。
蒋南的短发变长了,碎发被眼泪打湿粘在脸颊,他眼神落在那,手指缓慢地把那缕头发推到耳后。
她还在哭,眼泪顺着眼角划过鼻梁,再哗啦一下流进另一只眼睛里。
她努力不眨眼,就那么干瞪着他。
周杨被她的倔劲逗笑,指尖轻弹她额头,又马上去揉。
“蒋南,你知道,在我走投无路时,发现钱包里的卡时是什么心情吗?”
他叹气,眼神深邃悠远,像又回到那个极冷的冬天。
他把被子掀开,把他和蒋南全包在里面,预备说一个很长的故事。
蒋南只露个头,眼睛红红的,还在抽泣。
“那是我回来的第二年冬天,零下四十度,我的小店欠了半年房租,进货的欠款厚厚一沓,又欠银行贷款,那时候我才恍然,原来想开个店不是有梦想就可以的。”
他的手在被子里环上蒋南的腰,在她没有肉的侧腰上摩擦着,渐渐变热。
“忽然明白了,我攒了好几年的十万块,不到一年就消失了,最后落到连门都开不了的地步。”
蒋南听他说,手在被子里推开侧腰上的手,却被他反手握在掌心,再也挣脱不掉。
她皱眉,周杨却浑然不觉,继续说:
“背了一身债,死路一条了,我想就这么算了吧,反正每天都有人死,多我一个也不多。”
蒋南的手不再挣脱,轻轻回应他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