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不由自主地说:“比景顺那个店好多了。”
陶思远拎着红布,一手拿着剪子,等待的空档,随意地说:“你还去过那个店呢?”
“没有。”她一口回绝,又说:“我记得开业时进去看过。”
“记忆不错。”
陶思远含笑着,脸上是标准笑容,这笑很程式化,像是刻意模仿商业杂志封面的人物表情。
蒋南无声冷哼,随着急促的敲锣声,慢慢剪断红布。
鞭炮被挑到半空,噼里啪啦地落着玫瑰花般的碎片。
红毯上聚集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和精致的女人,他们脸上都是那样的笑。
蒋南也露出那样的笑,她站在陶思远身边,一个接一个地握手,眉目舒展,掩去疲倦。
碎片飘飘洒洒,白烟散去,洗车行门口站着几排身穿工作服的员工,他们的手背向身后,正等待老板的致辞。
她知道陶思远享受这样的时刻,就像皇帝上早朝,就连整个队列都是模仿早朝的排列,他站在正中心,俯视着。
蒋南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下面的员工身上,却触到某个熟悉的脸时,倏然收紧。
熟悉的脸隐在人群中间,和旁边的人毫无二致。
只是更高,更挺拔,工装是新的,肩线刚好,令人怅然的陌生感。
他没看她,就像不认识她似的,和别的员工一样,眼睛看向自己的老板。
蒋南忘记呼吸,她一直看他,在失态的边缘。
陶思远讲话了,话筒在他的唇边,回声阵阵,三条街都能听到他的宏图壮志。
蒋南僵硬地退后,她的伪装竟然在这样的场合被揭开。
陶思远的演讲换汤不换药,每次开业都大差不差,裹脚布似的长。
周杨盯着他,眼睛不眨,露出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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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任何有关商业的聚集,在目的达成后,都变成漫不经心的走流程。
蒋南目光总飘到洗车行里,从几十个同样衣服的员工里看到他,他活干得最多,每次进来车时都被推到前面。
这么傻。
陶思远弯腰上车,准备去参加晚宴,见她没上来,冷着脸把头探出车窗,“愣着干嘛呢?”
“好。”
周杨的影子在透明玻璃里若隐若现,蒋南收回目光,他一直在忙,没有闲着的时候。
汽车行驶去陶思凌的家,陶思远握着方向盘,心情不佳,倒视镜里是他皱起的眉头。
蒋南眼神淡淡的,对他的烦躁不予理会。
下了高架桥,路越来越宽,陶思凌的家依山傍水,夏天开了窗,能看到大片的针叶林,林子里是宽阔的人工河,里面养了小臂长的锦鲤。
只是现在冬天,森林荒芜,池水结冰,但这不影响别墅里的景色。
进了院子,满眼都是绿色,巨大的盆栽叶子伸展,陶思凌的审美似乎是基因里带出来的,处处能看出陶国强的影子。
蒋南心不在焉,眼前总闪过穿工作服的背影。
按理说,这样的场合,她只安心当个花瓶就好,可这次主题不一样,场上女士有多,总不可避免的谈话深入。
与陶家老宅相似的会客厅里,她们小声攀谈或夸张描述,比上次谷雨芬回国那场热闹得多。
沈小琪穿着白色长裙,显得比上次见胖了点,脸上也是淡妆,她慢慢走过来,看向陶思远,“妈怎么没来呢?”
陶思远只有下半边脸在笑,眼神带着疏离。
“她头疼。”
回答得简短又没感情,让人一听就是敷衍。
蒋南站在他身侧,笑着说:“然然在吗?还是去早教了?”
“去早教了,忙得很。”
沈小琪手掌时不时扶着腰,像怀胎八个月似的,陶思远发出一声冷哼,转移视线,寻找熟识的面孔。
蒋南笑着附和两句,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陶思远只坚持半分钟就转身加入三个中年人的谈话中,蒋南则被沈小琪拉到女士的场子里。
“哎哟,好久不见啊,你怎么都不出来呢?”
穿浅蓝色高定的云太太眼神落到她身上,像是不认识似的仔细打量她,最后才作出恍然模样,她这一说,众人视线都飘过来。
蒋南站在正中,早不知道什么叫怯场,她笑着说:“冬天冷了,不爱动。”
“还真是,哎哟,今年怎么这么冷的,我去年这个时候还穿浅口高跟,今年都套上长靴了。”
红衣林太太一边说,一边向众人展示新款皮靴,品牌发布会刚落幕,她就穿上了,迎来声声低叹。
“你可真快,请设计师来家里来缝的吧?”
“哪有,刚好那几天在欧洲参加展会。”
她无所谓地说着,眉间隐隐带着得意,沈小琪轻咳一声,招呼侍应端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