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泪花一滴滴落下来,易欢的心难过到极点,“他们本来是要去市中心抢劫的,是我爸爸故意将车开到郊区。他们一看计划落空,就杀了他。”
“那天他本来可以不用出去的,可以不用出去的。”易欢逐渐语无伦次,想到哪说哪,“警察没抓到人,证据也不足,无法判定性质。可在我眼里,他就是英雄,就是了不起。”
“我其实不想要他做个英雄,他本来是有机会活的,哪怕碰到一个好心人,把他送到医院……”
易欢泣不成声,这是她这些年来最隐晦的心事,几乎成了一根刺扎在她心上,拔不掉也不能拔掉。
她鲜少有机会放声大哭,这回是真真切切将所有委屈全都哭出来。
“可是施潇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这么说啊……”
云柔明白此时说再多都是无异,唯有默默陪着易欢一起流眼泪。
凌亦是第一次听到易欢哭。平常易欢总是冷冷的,在他眼里,仿佛就没有什么能触动到她。
一声声啼哭像绵绵麻麻的细针专往他心窝子里扎,此刻他一秒钟都坚持不下去,一鼓作气跑了出去。
凌亦暴力猛锤了几十下墙,还是散不掉快要喷薄而出的戾气。他抬步往教学楼走。一下一下,带着无数的冷箭,目标明确。
“亦哥!”
章天在教室里看到凌亦叫他,他坐视不理,仍是大步朝前走,然后瞄了眼头顶的班牌,一脚踹开门。
二班的学生浑身一颤,凌亦顺着座位顺序一个个看过去,高鹿低着脑袋瑟瑟发抖。
“你做什么?”二班的班长想拦。
“滚。”还没起身就被凌亦定在凳子上。
他一步步走近,仿佛带着死亡的讯号,高鹿一下动都不敢动,她颤抖着双唇,想要解释,“凌……”
话还没说完,她的桌子被人踢出去,随即四分五裂,在她面前瓦解,课本散落一地。
高鹿被吓得忍不住嚎啕大哭。
闹出这么大动静,前后左右的班里都有人过来围观。章天绕开人群冲进来,“亦哥!”
“别过来!除非你皮痒了!”
章天被他喝住,只好按捺住,没上前。一面细细劝着,“这是在学校。”不能动手的。
学校?凌亦冷笑,学校怎么了,她们不还是一样为所欲为。
凌亦一步步靠近,他每靠近一点,高鹿便剧烈抖动一分。
无人敢拦凌亦,就如同无人敢拦人间罗刹,地狱使者。
此时的凌亦是在盛怒上,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火上浇油。
章天深知这一点,只能大着胆子一点一点劝着,“亦……”
“闭嘴!”
完了,这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啊。
“你放了我吧……”高鹿似要破釜沉舟一般抬眸,莲花带雨缀泣着,“我有过后悔的。”
放过?不可能!后悔?跟他有什么关系!
好好的阳关大道不去走,偏要去惹一些事端。
凌亦非但没停住,反而更进一步,直逼到她面前。高鹿的心理防线坍塌,“不是我,是施潇,是施潇找我的,她说易欢……”
“闭嘴!”凌亦怒斥,高鹿猛然停住。
“你不配提她。”
高鹿只能无声地流眼泪。
围观的同学们则都是面面相觑,没听错吧,凌亦怒发冲冠居然是为了易欢?他俩果然有点关系,可是又关高鹿什么事情啦,他们有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是三角恋?
离得近了,高鹿更加清晰听见凌亦鄙夷的笑声,他缓缓低头,似仔细端详,又似死亡凝视,仿佛下一秒就会贴近她的血管。
高鹿如筛子一般抖动,凌亦丝毫不为所动。
他尽情嘲讽笑着,“你这样丑陋,我一辈子都不会看上。”
女为悦已者容,他的这一句话才是致命的毒药,直逼内脏,一刀一刀割着高鹿的心,刻骨铭心。
这段日子,原来她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在他眼里,她是丑陋的。
心跌到万丈深渊,原来痛到极致,人就会变得麻木。
高鹿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很可笑,在场围观的一定有很多笑她的。她不是无所谓,只是任何都没有凌亦的一句话来的火力猛,冲击大。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哭不出来了。
“凌亦!你要做什么?”长会刚结束,何爽便急急忙忙往这边跑。她听其他值班老师说了大致情况,便赶紧来二班。
“亦哥,你们班主任来了。”章天提醒着他。
凌亦当然知道何爽来了,他没动,仍是看着高鹿道:“你该庆幸我不打女人,记得去道歉。”
“凌亦出来!”何爽艰难挤到前面。身边的同学一直在给她让位,可她还是感觉人越来越多,好不容易看到人影,她直接靠吼输出,干脆退出去,在走廊上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