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几步跟过去,低声道:“不用麻烦。”
“不麻烦,几分钟就好。”她怕易欢等得烦,直说叫她先去写作业,一会儿送到她房里。
易欢没听殷红梅的,“妈。”
“嗯?”
“对不起。”殷红梅倒牛奶的手停下。
易欢接着道:“我不该那么跟你说话。”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
“没有,是我太急了。”殷红梅急切地将过责归于自己。
她将牛奶放入微波炉中,设置一分半的定时。
微波炉运作起来,盖住她将近一半的声音,殷红梅索性没有说话。
等到热好,她才道:“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好孩子,学习上从没让我操过心。”
殷红梅说着,哽咽下,拼命忍住眼泪继续说:“你爸走后,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要管你的吃穿住行方方面面,是生怕养不好你,又怕你不成才,回头没脸去见你爸,这才对你严厉许多。”
“易欢,高考是人生必须要过的一座独木桥,妈妈想陪你好好走。可能是用错了方式方法,你不要怪我。”
她该知足的,“你这个成绩,放在别人家。人家父母半夜是要笑醒了的。我虽然嘴上不说,但也为你骄傲。要说你想要的只是个一本,那肯定是稳的。”
“但你是个有志向的,我也只是关心你。”
“妈!”听到这里,易欢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顾抱住殷红梅,泪水喷涌而出,留下一串湿痕,
“我都知道。”
“跟你说这许多,是希望你不要怪我。”殷红梅握住易欢的手,不住磨搓着,她想明白了,“从今以后,我只管相信你。”
“我会好好努力的。”易欢承诺道。她一定会比现在还用功。不就是数学么,又不是珠穆拉玛峰,她还攻克不了了?
殷红梅再次拍了拍易欢的手,拿出牛奶,试了试温度,递给她,“你哥打过电话给你了?”
易欢没瞒她,“打了。”
殷红梅叮嘱她,“你哥的话你要听,他一直是很关心你的。”
“我知道。”易欢俏皮道:“他不关心我,关心谁啊?”
“就仗着你哥惯你。”殷红梅被她惹得笑了下。
母女俩双双破涕为笑。
又是一日艳阳高照,才七点钟,日头已经升上空,懒洋洋撒在匆匆而过的莘莘学子身上。整一天的朝气从这一刻开始。
而匆匆而过这个词显然不适用于边打瞌睡边走路的凌亦身上。他昨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3D立体循环播放他与易欢一起的所有画面,直到循环播放了三遍后,认命般坐到书桌前,打开习题册,熬了一整个通宵。
此刻他觉得星星直在他眼前打转。
“早啊,亦哥!”
身后传来挺有朝气一声,凌亦慢悠悠看了眼,继续打哈气。
章天见他这睁不开眼的模样,随口打趣道:“你昨晚是去做贼了?”
“放屁,不会说话你就不要说。”他慢悠悠看向章天,连骂人的话都像是从嘴里一顿一顿说出来的,特别没精神,自然没什么威慑力。
章天看凌亦萎靡不振的这样,手伸过去,紧贴着他的额头。凌亦反应迟钝,让他趁机得手。接着他将手背贴向自己额头,三两下后嘟囔着:“不发烧啊。”
“那是失眠?”他继续问。
凌亦实在没什么精神,简短一句话解释带过,“昨晚熬了个小夜。”
章天没再问下去,眼神却变得有些戏谑与玩味。懂得都懂,谁还没年少轻狂,半夜无眠过想心思过,就是不知道他哥后来是怎么睡着的。
要问凌亦一大早上的感受,他倒是有很统一的答复。就是犯困,止不住的犯困。身体的各项机能无一不在向他诉说“很困”两个字。
他轻车熟路将书本高高架起,以书做挡箭牌,然后将自己缩成一小团,躲在“壳里”小眠。
“凌——”易欢还未说完的话掐灭在喉咙里。
她做完值日,交了作业就来找他。可惜还是晚了吗?
过了会,一只小巧精致的米色保温杯放立在凌亦桌角,凌亦无知无觉,睡得正香。
上完两节郑国秋的试卷讲评课。第三节 上课铃打响,隋娇走进教室,她进门照旧先看向后排,然后不动声色移开,书本往桌上猛一拍,连树上的知了都要抖三抖。
“起来起来,都精神精神!觉得犯困的,可以去洗把脸啊!”说着看向慢悠悠转醒但还一脸懵的凌亦,意有所指,“尤其是后排的同学啊,可以站起来醒醒神!”
凌亦晃了晃脑袋,身姿渐渐伏低,打算继续深眠一会。
“凌亦!”隋娇准确捕捉。
凌亦这会还没睡熟,可以尚有意识地应付隋娇,“我捡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