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见,还我便好。”游青阳说的干脆。一顿,又道:“倒不是我小气,那条帕子对我来说很重要。它是我爹跟我娘的定情信物,我娘把它拴在身边,拴了一辈子。”
“拴”这个字用的生动又感人,李侠风的眼眶竟微微地湿了湿,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肯定,便问道:“你爹他……”
“我爹他并不是个好人。我娘从不主动提起他,我也不提他。李大哥你……也莫要再提了。”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方新绣的帕子,递到李侠风面前,道:“这个算作补偿,是我新绣的。”
“我……”那李侠风一手握剑,一手按桌,面色微红,神态微囧,手脚动也不动,当真是个呆子。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有一个姑娘赠他这种满是细腻心思的贴身物件。
况且,她刚说完了她生身父母的绣帕往事,便做出这般举动,虽说是借着一物换一物的由头……
这似乎……是一个定情的过程?
不,她一定要阻止!
任小念不知打何处冲了出来,大叫道:“你们……你们在做什么?!”话闭,人已隔在了二人中间。
--------------------
第9章 第九章 真便是伪,阎家有诡
“你、你是什么人?”游青阳怪看了任小念一眼,想打她身边掠过,却又被她横出的一条腿挡了回去。“他”出腿极快,她根本避之不及。不由地,又多看了“他”一眼。
“又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为何总是缠着我不放?李某何时招惹过你?”李侠风说这话时,几乎紧接着游青阳的上一句。
“你说我是……怪物?”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任小念一脸委屈地呆立当场。
她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人,宁肯离家出走也要找到他,宁肯富贵夫人不做,娇贵小姐不当,也要一路赶去僭南城受苦,只期待有一日,能陪伴在这样一个名满天下的大侠的身边,同他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笑傲江湖,才算不枉此生。没想到,他对她的印象,竟是这般不堪。愈想愈是心伤,突然“哇——”地一声,还是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梨花带泪,声线软糯,游青阳便听出来了,这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年纪不太大的女孩子。
立时便明白过来,这个小丫头此刻正在为了她的李大哥吃醋呢。
然而李侠风于男女之事上始终是有些呆的,他见不得男人哭鼻子,正待说些什么训教于她,这时,小小茶寮里又多出来一个人——方幼鱼。
方幼鱼不是赶来凑热闹的,她跟任小念在附近蹲了很久,李侠风同那位青阳姑娘的谈话她们也七七八八听了不少。
任小念这孩子藏不住心思,怒形于色,愈听愈怒,方幼鱼年纪长她几岁,又是个江湖老油子,碰上这种情况,自然是劝她淡定。毕竟,那两个人也没发生什么。看样子,也没认识多久。
然而当那游青阳在讲完她父母绣帕定情的故事没多久,便自怀中取出一方绣帕,欲赠李侠风时,她便再也忍不了了,适时地跳了出来。
眼见小姑娘伤了心,愈哭愈是伤心,方幼鱼一个于心不忍,将她小小的身子揽入怀中,边说着“人生路长,要看开些,为个臭男人不值得”的体己话。说完,还颇有敌意地瞥了一眼呆木头一般杵在那里的李侠风。
“你……”李侠风不能置信地望着她,原本就不小的眼睛此刻睁大了一倍。
“我怎么了,我有什么问题吗?”方幼鱼也很是纳闷,他为何忽然生了气?却又不知他为何而气。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在做什么?”李侠风看向她的眼神里窜着火星,不易察觉的火星。他一直认为,方幼鱼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久了,整个人流里流气,无论言行、举止,都不能算是个多么正派的人,但骨子里还是个有底线的好姑娘。否则,以她的姿色,根本不需干飞贼这行,辛苦又危险。天下之大,无论哪家青楼红馆,她只需要坐在那里,点个头,卖个笑,自有数不清的男人排着队给她送银子。
方幼鱼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再一想,突然就明白了,心道:这李侠风,还真是个呆子!
只见她看着李侠风痴痴地笑着,愉快地笑着,李侠风却不知她在笑些什么,只道她生性放浪,本性如此。
一生气,背过身,绕着悠悠长长的雁湖拂袖而去,也不知去往何方。
待再次见到李侠风时,天已黑,夜已深。
月儿挂上林梢,月色淡淡的,哭累了的任小念不知在方幼鱼的怀中睡了多久,总算醒来。
一醒来便闻到饭菜香气,一张小脸儿露出了甜甜的笑,像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