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岁言咬了咬嘴唇,退却的勇气再次萌生,迷茫的心境豁然开朗。
不管发生任何事情,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
第二天一早,楚尧推开办公室门,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花瓶,无论摆放位置还是花束的大小都比平时更加张扬,似包含着某种宣示。
花瓶里插着的是一束玛利亚玫瑰,色彩浓烈,艳而不俗。
花语是——越来越深的爱意。
脱下外套挂在手臂上,楚尧走到桌前,凝视片刻后,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带着水珠的花瓣。
一场春雨过后,气温逐日攀升,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对着电脑敲完最后一个字,罗岁言一头倒下,趴在办公桌上,昏昏沉沉地不想动弹。
困意迅速笼罩,半梦半醒间,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划破了午后寂静。
从惺忪中被惊醒,罗岁言心跳又急又重,几乎冲破胸口,呆了好几秒钟才醒过神,循着声音跑出办公室。
刚到楼梯口,碰到了从二楼沙盘室冲下来的楚尧,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朝着门外人群聚集处跑过去。
咨询中心所在的这栋写字楼共九层高,他们占了角落里的一至三层,大门开在背面,避开了主街道,平日里比较清静,但此时前前后后的人群都涌了过来,好奇地朝上看着。
刺目阳光下,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露脐上衣、黑色阔腿裤的年轻女子正站在顶楼突出来的挑檐上,冷冷地俯视楼下众人。
瘦削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吓得几个胆小的女员工脸色发白,围观人群不停地朝上喊话,劝她别冲动。
“楚老师……怎么办?”罗岁言焦急地看向站在身旁的楚尧。
虽然素不相识,但毕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正常人都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楚尧远远盯着那女子,眉宇紧锁,眼中没有慌乱也没有同情和怜悯,只有冷淡。
“报警。”楚尧交待了一句,迈开长腿,大步朝后面主楼的电梯间跑去。
罗岁言一怔,毫不犹豫地跟着跑了过去。
电梯停在九楼,楚尧穿过楼道,推开消防通道的铁门,直奔露台而去。
露台外面朝下有一圈斜面挑檐,原本是用来防坠的,此刻却被那女子踩在脚下。
挑檐与露台之间隔着道水泥围墙,楚尧双手撑着边沿,身手矫健地翻了上去,站在不到半米宽的水泥围墙上。
西装太合身,动作有些局促,楚尧干脆解开扣子,打算将西装直接扔在地上,扭头看到气喘吁吁跟上来的罗岁言,顺手丢给了她,“拿着。”
黑色衬衣的下摆从西裤里跑了出来,松松地堆在腰带上,楚尧额前的头发乱了几缕,松散地垂在眼角,他抬手拨开头发,慢步朝女子走去。
罗岁言紧紧跟上,靠在围墙内侧,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努力去感应女子当下的情绪,寻找突破她心理防线的缺口。
靠近对方后,楚尧微微俯身,将手递给身处危险境地中的女子,语气温柔而坚定:“过来。”
然而女子并不领情,她站在呼啸而过的风中,神情漠然地看着楚尧,对他的行为感到不屑一顾。
“怎么?想做好人?”女子嘴角带着一抹讥笑,“想当英雄?”
“可惜啊,我不给你这个机会,”说着,她脚下竟然又往外挪了一步,挑衅般地大笑道,“再过来我就直接跳下去。”
瞥见她疯狂的举动,躲在围墙后的罗岁言吓得冷汗直冒,差点下意识地惊呼出口,幸好及时捂住了嘴,没有惊动对方。
“你想多了,”楚尧摇摇头,慢悠悠地收回手臂,站在围墙上俯视着女子,“我并不想逞英雄,也懒得做什么好人,甚至,我根本没打算救你,你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番话成功抓住了女子的注意力,她疑惑地皱了下眉头,不相信这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能说出来的话。
“那你跑上来做什么?”
“做戏啊,”楚尧双手插兜,瞥了一眼楼下,无奈地点了点下巴,“那么多人看着呢,我总得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吧。”
女子已经做好了被劝说、被挽留的准备,但是这个男人的话说得既冷漠又恶毒,让她愣住了。
惊讶之余,又有一丝隐秘的激动,那是野兽遇到同类时的兴奋。
“死是一件无须乎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了的事,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楚尧似乎站累了,干脆蹲下来单膝点地,嘴角勾着笑,声音却十分冷沉,“每个人都会死,不过或早或晚而已,而且,我认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命状态的权利。”
他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只是单纯地上来和对方聊聊天,连躲在他身后罗岁言都几乎要信以为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