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那不是梦,是她在昏迷之前所经历的一切。
她翻墙入宅后, 想要跑回闺房换装,不想在去往内宅的路上, 差点被一样东西绊倒, 于是停下来查看:竟是骆府的一个巡夜家丁的尸体。随后, 又在不远处,发现了另一个家丁的尸体。两具躯身都还有些温热, 没有特别明显的外伤,嘴角上有血迹溢出。
离疏虽是个修习之人, 但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真刀真枪的大场面, 眼见这样一番场景,有些惊惧地倒抽了几口凉气, 第一反应就是家里有坏人闯入,想到此时恰是一家人的用膳时间, 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遂疯了一般向膳堂冲去。
然而,不祥的预感一念成谶——赶至膳堂时, 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映入眼帘:到处都是亲人的尸体,有趴在桌上的, 有伏在地上的,还有半靠在椅子上的,一个个都面色惨白,嘴角处有血迹渗出......她歇斯底里地试图去唤醒每一个人,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离疏是在自己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中惊醒的, 睁开眼时, 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那剜心的痛楚还在,泪水仍大滴大滴地滚落。
“你醒了?你叫骆离疏是吧!”
一个人的说话声忽然响起,神思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离疏猛然一惊,蓦地爬起身:“是谁?是什么人?”
“啧啧啧,外面这么乱,一个女孩子家到处乱跑什么啊?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你吗?”说话声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颤音,似是要刻意地伪装原声,离疏大概只能辨识出来说话之人是个男子。
她四处环顾,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被封闭在一个“罩子”里——那“罩子”是个结界,将她整个人罩于其中,大概几尺见方,逼仄而又局促。
结界的壁面像不透明的琉璃,阻隔了视线,她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我的家人是不是你害的?”离疏直觉出说话之人绝非善类,一定和家人的死有关,遂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质问。
说话的同时,双手按在琉璃壁面上,试着调动灵力破开结界,却发现自己一点灵力也使不出来,两只手被软绵绵地弹了回来。
“我是谁并不重要,骆小姐,难道你不想知道你自己是谁吗?哈哈哈!”那个声音依旧带着伪装,避重就轻又不知所云地回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快放我出去!有胆做还没胆让人知道吗?有种你就现身,让我看看你这个挨天杀的到底是谁!”离疏听出对方口气中的默认,满腔的悲愤化成熊熊怒火,破口大骂的同时,手脚并用地朝着面前的结界壁面又砸又踹。
但每次的努力都是徒劳,挥出去的每一拳和踹出去的每一脚,都如同落在软绵绵的垫子上,瞬时被消了力。
“啧啧啧,姑娘家家的,这个样子可是一点都不端庄呢!”凶手一副戏谑的腔调更加激怒了离疏,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俯身将一只手探进左靴的内侧去摸索,然而,却是摸出了一脸的意外——她藏在靴子里的一柄短刀不见了!
“骆小姐,还是省省吧!一柄凡人用的刀子如何能划破我这结界?”
“什么!你竟然搜我的身!”离疏听他那样说,像吃了一颗苍蝇一样,但同时也印证了她的猜想——那凶手是能够在结界外看到她的一举一动的。
“哈哈哈!我不搜你身,又如何知道你这身公子衣袍下是个曼妙女子呢!”
“住口!你,你个无耻之徒!我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离疏的怒火再次决堤,又开始对着那困住她的结界疯狂地踢打起来,徒劳地发泄了片刻后,她像是十分疲惫,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啧啧啧!你这个离涧的女儿啊!脾气可真是不太好呢!不过本爷今天心情好,看在你家美酒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让你死个明白!”
离疏从一开始就已察觉出,凶手说话语气中流露出的浓浓醉意——他果然是偷喝了自家的神仙笑!
强压住想要再次暴跳如雷的冲动,带着些疑惑问道:“你,你说什么?什么离涧的女儿?”
“骆小姐,你不会不知道天涯山上的那个大魔头离涧吧?”
“略有耳闻,他不是已经被仙界剿灭了吗?”
“哈哈哈,骆小姐,知道你名字里为什么会有个离字吗?因为离涧那个大魔头就是你亲爹啊!”
“胡说!我明明是在骆家生、骆家长的四小姐!名字里带离字的人多了!就凭一个字来断定血缘关系?真是可笑!”
“那当然不是了!骆小姐,你可知道离涧这人的血脉很是特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