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自然生长,春夏绿意盎然,秋天枫林尽染。
而冬天,凋谢零落。是一个轮回的结束,也是另一个轮回的开始。
她想给满是枯枝的树上加些东西,树不会说愿不愿意,因为树没有意识,所以也许她可以把自己的想法施于其上。
但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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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前,一个爆炸性消息传遍了整个学校。
——陈肆川放弃参加竞赛决赛。
彼时,梁如夏正在走廊里听着徐莹给自己讲投杂志的那篇稿子的最新进展。
“编辑说你的杂志通过终审了,会在下一期的版面上刊登。”
听到这,梁如夏露出了最近几天以来最真实的笑。
“我们夏夏,马上要成为大文豪咯!”
梁如夏回着她的打趣:“大文豪就算了,成为一个能赚点钱满足日常生活需要的小写手我就很开心了。”
“信我,你肯定行,”徐莹给她打完气,又调侃道,“苟富贵,勿相忘,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和悦涵哦。”
“肯定不会的。”梁如夏认真道。
两人一起笑。
“如夏,徐莹!”
方悦涵从远处跑来,速度比平时都要快,齐肩短发被风吹得滞留在空中。
徐莹见她跑来,正想把这件好事告诉她。
谁知,方悦涵一脸焦急。
“陈肆川他没去参加竞赛决赛!”
话音一落,梁如夏身子一僵。
唇角笑意顷刻间尽散消失。
“我问老班怎么回事,他只说是陈肆川主动放弃的,”方悦涵显然不相信,语气激动,“他不可能主动放弃啊,高一就开始努力,谁放弃他都不可能放弃。”
对,谁放弃他都不可能放弃。
“悦涵,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梁如夏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
“不知道,我问了谢翊,他也不知道,”方悦涵摇头,“他们竞赛班的昨天下午回了家一趟,说是用这点时间休息休息,然后今天一早来学校出发。”
“但是直到大巴出发前陈肆川也没来,给打电话也没接,要发车时,才发来一条短信,说不去了。”
“老师没打回去劝劝吗?”徐莹问。
“打了,但是打不通,因为电话关机了,”方悦涵叹气,“因为再不出发就晚了,有学生急躁,老师就让车开走了。”
梁如夏一言不发地听着。
今天的阳光尤其好,金灿灿的,照得人暖和和的。
梁如夏垂眸,眼里只有地面上那一具黑色的影子上。
上课铃适时响了。
徐莹匆匆挥了下手往教室赶。
方悦涵拉过梁如夏胳膊,提醒她要上课了。
回到座位上,梁如夏出神地又朝窗外看去。
讲台上的老师大声讲着练习册上的题,她却什么都没听进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整个世界就她一个人按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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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晚自习,梁如夏走出校门口。
她没有直接走向站牌,而是原地停留一会儿,静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好些时候,终于要动脚时,秦莉站在斜对面叫住了她。
“上车。”
等梁如夏坐在后座,秦莉才开口:“昨天刚买的二手车,冬天冷,以后我有时间就来接送你。”
“嗯。”
窗外风景一闪而过。
梁如夏从外套兜里拿出手机,点到信箱。
那条发出去的消息像是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回复。
趁着秦莉在专注地开着车,梁如夏又发了一条,随后放回了原位置。
夜晚,梁如夏写完全部作业躺在了床上。
她将整个身子埋在枕头下,摸出先前放进去的手机点开。
两条信息依旧没有回复。
末了,她关上手机,闭上了眼。
次日周六,梁如夏起得比以前还要早。
背了一小时单词,她给自己计算好时间,用了一上午做完一套数学卷子和理综卷子并用红笔订正完。
随后,她把卷子拿起来,对着摄像头依次展示。
确保两张卷子的正反面都展示完了,梁如夏拿起手机给秦莉打了个电话。
那边嘟嘟两声,很快接通了。
“妈,徐莹和悦涵叫我出去写作业,上午的任务我都完成了,但是数学和理综还有几道没弄懂的,正好问问她们。”
“悦涵是谁?”秦莉倒是知道徐莹,之前来过她家一回。
“高二认识的同学,理科特别好。”
秦莉单手拿着手机,左边是电话拿出来的声音,右边是同事的声音。
“秦莉,你真不想被调去北城?那里待遇可比这里高多了。”
“行,在我下班之前回家,挂了,”秦莉简单应一声就放下了手机,看着对面的女人说,“去什么去,我女儿还一年就高考了,一年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