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苏喝了半瓶高度白酒,整张脸都变成了绛红色。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Johnny Lin喝酒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他已经多年不曾醉酒,只因酒这个东西会让他无尽地想起她,也会让他越来越迷失,他需要的不是醉生梦死的逃避,而是要时刻保持清醒等待她的归来。
可是今天,他想破戒,想大醉一场。
手机响了起来,一个陌生号码。
林昭苏不小心点了免提,一个做作的女声传了进来。
“喂,在忙吗?我是张怡然……”林昭苏有点醉了,他想了几秒钟,才想起张怡然是那个在任晓声婚礼上惹得岳蓉当众给他好一顿羞辱的女人。
“你好,请问张小姐你有什么事?”林昭苏并没有关掉电话的外放。
“哦,也,也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你在不在京城,有空的话,一块吃个饭呗,我有个专业的问题想请教你。”女孩说话时在个别字上做了处理,声音听着很勾人。
“我在外地呢,一时半会应该也回不去,你有什么问题要不问问别人?实在不行就问问百度。我听你这声音就挺不舒服的,恐怕见了你的人就更不舒服了,所以见面就不必了。”
全家人谁也没想到一向性格温和的他说话这么直接,大嫂手里的杯子一下子落到孩子的餐盘上,发出好大一声响,橙色的液体溅了孩子满脸满身。
葡萄被吓了一大跳,委屈地哭出声来。
“你真会开玩笑,哎对了你在哪里啊,怎么有小孩子的哭声呢?”
“哦,我喂我儿子吃饭呢,要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儿,儿子?”
“我婚都结了,有儿子不是很正常吗?”
“哦,好的,那我先不打扰你了哈。”张怡然微微一笑,话说的这么绝,看来是老婆在身边呢,她懂。
电话挂断了。
葡萄还在嚎啕。
他妈妈不得不赶紧将他从餐椅上提起来,弄到卫生间去清理。
咳。
喻文沛咳嗽了一声。
林昭苏慢慢抬起头,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似的,等着喻文沛开口。
插在心口上的刀,一旦拔了,必定会血流成河。
“小昭,你三十岁了,时间过得太快了。”喻文沛刚说了这一句声音就有些哽咽了,心澄走后,她突然发生了好多白发,曾经那个阳光一般温暖着几个孩子的漂亮大姐姐不见了。
“我和你伯父心里有些话早就想对你说,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八年前,你从伊犁飞来东原读研的时候,我还没想过这事儿和心澄有什么关系。后来,还是我第一个发现你们偷着谈恋爱了。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你沉稳,上进,有责任心,而且,你们林家的家风,我放心。我想,这世上大概就没有比你更适合心澄的人了。我和你伯父私底下幻想过很多次你们结婚以后的样子,我们一定也会像现在帮林昂一样帮你们带孩子,让你们去发展自己的事业。”
“伯母,您别说了,我都明白。”林昭苏感觉他再多听一句,自己就要忍不住流泪了,他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一直避免的就是现在这个场面,他完全不想谈,好像只要不谈,一切都没有变。
“你听我说完。小昭,我和你伯父一直视你如己出,所以,我们不能完全不考虑你,五年了,我们都明白,心澄她,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家里现在都希望你向前走一步,希望你还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们都理解的。”
喻文沛说完这番话,已经泪流满面。
“所以,你们今天就是因为这件事把我叫回来的?”林昭苏冷笑,然后用那只戴着婚戒的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我说你是什么态度啊!”旁边的林昂一下子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我应该是什么态度呢?”林昭苏大剌剌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神却丝毫没有避让。
“你以为就你是这个世上唯一爱她关心她的人?你才认识她几年?就你的爱情伟大?你知道从小把她养大,在她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血的两位老人心里是什么感受吗?他们是丧女之痛!你还可以跟别人谈情说爱,可是他们相当于是唯一的女儿没了!你有什么资格在他们面前摆脸色!”
“林昂!”林伯扬制止儿子再说下去。
“我说错了吗?为什么全家人都在他面前小心翼翼?我们心里就比他好受吗?我们就不想念妹妹吗?”
“你们要是真的爱她,就应该相信她还活着!而不是在这里劝我跟别人好!我现在就把话放在这儿了,我林昭苏,这辈子除了她,不可能爱任何人,也不可能娶任何人,她就是我唯一的妻子。”林昭苏站起身,并抓起了桌子上的车钥匙,他不想再继续这种无意义的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