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心澄放下水杯,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过去扶住了他。
“刚才说了,胃疼。”莫凡抓住了她的手,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以免抻到腹部的伤口。
心澄本想将手抽回,可是他这个小心的动作一下子击中了她。
她想起了他受伤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抓着她的手整整一晚不放开,医生没办法,只好叫她陪着他一起进了手术室。
虽然她们家三代从医,可是她真的没有亲眼见过外科手术的阵仗。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冰冷的医疗器械在他的身体上进进出出,那些和死亡打过交道的冒着寒光的东西叫她冷到发抖。
她不记得他流了多少血,也不记得自己流了多少眼泪,她只记得林昭苏最后看着她时候那个深邃的眼神,像是针,将她的灵魂钉死在祭台上。
“药在哪?”
莫凡用眼神看了看床头柜,心澄这才发现原来他身边一直备着胃药。
草草看了一眼说明书,她便拿了一颗药粒放在手心,又回身端起了水杯。
她刚想把药放到莫凡手里,却发现他的双手正努力撑着床,实在是腾不出空来。
就在这么犹疑的瞬间,莫凡却已经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将那粒药衔在了嘴里。
他的嘴唇蜻蜓点水般在她的手心轻啄了一下又飞走,心澄却像触了电一般,整条手臂都是麻的。
这个家伙!
心澄刚想顺手给他一个大嘴巴,却看到他额头的汗更密了,到底于心不忍,还是将水杯放到了他唇边,让他把药吃了下去。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异常。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莫凡就这样一边流着汗一边看着她。
他认真的时候眼皮上挑,窄窄的小内双就会变成两道深深地折痕。
心澄不去直视他的眼睛,她心里很清楚,这两个月,他必定会想尽办法争夺她的心……
哎,看来他不仅疯,还很傻。
心澄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想帮他把额头上的汗擦干,却发现他的头发几乎湿透了,这该是怎么样的痛?
可是他除了面色发白,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嘴角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这家伙究竟有一颗怎样强大的内心?
她想起他受伤的那一天,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端倪,竟是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正常人就算手指割破都会痛呼,他这可是深达3厘米的伤口啊!
他在保护她,他不让阿伦报警,不让他带他去公立医院,为的就是不让她的人生简历留下任何污点。
道理她都懂,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让事情发展到这个不可收拾的局面呢?
“我去叫医生吧。”心澄实在不忍直视他的痛苦。
“不需要,一会儿就好了,我早已习惯了。”莫凡苦涩的微笑,心澄别开了眼。
“以后你注意点你的饮食吧,少喝点酒。”心澄忍不住说到。
“怎么,你心疼了?”莫凡歪着头笑。
“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自欺欺人的毛病。”
“童心澄,你再怎么否认,你心里也有我。”莫凡微微仰着头,眼神笃定。
“钓鱼的人当然都有耐心,这并不妨碍他杀鱼时候的无情和残忍。我只不过是激起了你一时的胜负欲而已。”
“你只管审视你自己的内心,不要恶意揣测我。”
“莫凡,我也才20岁,你让我的心如何坚硬如铁刀枪不入?你这样的人,的确危险又迷人,即使我对你内心有那么一点柔软,我也能理解我自己。你不用对我施加这些话术,让我产生自我怀疑。”
心澄无论如何不会被他牵引和控制的。
“所以你就是承认有一点心疼我了呗。”莫凡笑意深深。
“你开心就好。”
他的身上因为她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每次医生换药的时候,她都感觉那些沾着药水的棉花是戳在她的心上,她终是心太软。
“你干嘛穿成这样?”
莫凡歪着头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只见她梳着利落的马尾,黑色T恤配黑色破洞牛仔裤,手腕上还戴着黑色护腕。
满身的黑更衬得她面如白玉,莹润无暇。
“我在等你爸妈,可惜这都等到天黑了,他们还没有出现,他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你这个儿子啊。”
“等他们也不用这样全副武装吧?”
“我总要保护好自己吧。”
“如果我妈真的动手打你,你会怎么办?”莫凡微微抬着头,好像对这个问题答案并不十分在意。
“劝她最好不要,我恐怕我会打回去。”
莫凡咳嗽了一声,刀口好疼。
“童心澄,你长这么大,就从没想过尝一下被人保护的滋味吗?”
心澄被他问的心口一窒,她突然想起了南边老太太打在林昭苏手上的那个玻璃杯,想起他说他会入赘,想起他拉小提琴哄她入眠,想起他为她去教训莫凡,最后挂了满脸的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