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我不信,除非他亲口说,不然不会信的。
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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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3月31日
今天去见了杨景琪最后一面。
他什么都承认了。
然后他竟然还说他爱的只有我一人。他说他等孩子生下来就会和她离婚回来找我。
可是他知不知道,从他和别人有孩子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永远不可能了。
永远,永远,永远都不可能了。
我真希望我自己恨他,哪怕能狠下心来抽他一巴掌也好。然而,可悲的是,我依然还爱着他。
他是我这辈子爱的第一个男人,除了他我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性。
喻文茵,你不仅傻,还很可怜。
同事借了一张磁带给我。
原来陈慧娴唱的《傻女》竟然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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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茵全部的日记都止于此。心澄读到忍不住流下泪来。
最后一页的日记本皱皱巴巴,依稀可见母亲当年一边抄这个歌词一边流泪的样子。
心澄感谢这本日记,它让一个娇憨乐观又善良的美丽少女跃然纸上。
她是那么的鲜活,没有任何被荒草掩埋的腐朽气息,也不是任何人口中那个悲伤的符号。
心澄自然知道后面的故事。
1987年,正是莫凡出生的年份。
从1987年到1989年,整整三年,母亲都在重度抑郁中度过。是父亲童明远一直不离不弃地照顾着她,陪伴着她,一步步将她引出黑暗。
他们是1992年的6月1日结的婚。
心澄翻开那本旧相册,结婚那天母亲果然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色婚纱,她的头发被烫成那个年代最时髦的弯弯的样子,鬓角处别着白色的花串。
她的眉眼处都是内敛的浅浅温柔,再也没有了日记里少女的明媚飞扬。
不过心澄确定她是幸福的。
结婚那年,母亲和父亲都已27虚岁,在那个年代已经算是大龄男女青年,可见父亲为了这一天等了她多少年。
心澄感动于父亲的痴情和包容,执着和专一。
他救了母亲,也给了她一生的承诺。
他们的婚姻生活只有短短的三年,老天便无情地前后收走了他们的性命。
然而若从中学时期开始算起,父亲已经整整陪了她十八年,如此无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不会改变的初心,才称得上真正的爱情。
而那个始乱终弃的杨景琪就该永堕阿鼻地狱,生生世世接受良心的炙烤和煎熬。
至于他和莫芸芸的儿子,就让他在红尘中永远爱而不得替他的父母接受老天的惩罚吧,这是他们应得的。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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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莫凡说的168号,是父亲杨景琪和情妇李婉萍在S市居住的临江别墅。
他看不懂他的父亲。
说他乱情吧,这么多年,除了住在168号的这个女人,他倒也没有再传出什么其他的绯闻。
说他专情吧,他又能做到心里藏一个,枕边躺一个,婚姻里埋一个。
莫凡十几岁最叛逆的时候,曾经跑去找过这个女人的麻烦,可是等他见了她,却直接傻了眼。
他本想着对方是个妖艳邪魅的女人,因为书里都是这么写的,男人无法忍受枯燥的婚姻和无趣的妻子的时候,就会被外面狐狸精一样的女人缠上。
可事实上,她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气质不及富贵出身的母亲万分之一。
今天的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她的长相。可是就是这样的女人缠住了父亲快二十年。
莫凡露出讽刺的一笑,同时按响了门铃。
半晌后,大门被缓缓打开,时隔十年,那个女人的脸再一次映入他的眼帘。
可就是这张脸,却瞬间吓得他瞳孔骤缩,险些站立不稳!
“你好,杨先生在里面等你很久了。”
女人穿着白色线衫搭配藏蓝色长裙,头发在脑后低低的挽了一个髻,她未施粉黛,皮肤却白皙透亮。
二十年的富贵生活,脱去了她身上的穷气儿,让她变得温婉动人。
莫凡极力压下内心所有惊涛骇浪般的遐想,微微朝她点了点头,他也不说话,只是随着她的脚步向前走。
元宵节刚过,院子里树上还绕着灯串,随着夜幕降临,美好的灯光悠然绽放,一派年节的喜气洋洋。
“坐。”
杨景琪穿着白色休闲衫,戴着金丝边的眼镜,一改在公司时的强势和严肃,倒有几分随性和潇洒。
他亲自将为他泡茶,美不胜收的建盏内,茶汤清浅。
直到一泡茶喝到快没了味道,莫凡终于忍受不住这样令人窒息的氛围,他抬头看了看楼梯的方向,主动开了口。
“你不觉得的她长得像一个人吗?”
莫凡一瞬不瞬地盯着父亲的眼睛,他不相信他听到这句话时情绪就没有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