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句型不难理解吧?但她天天来、日日出现,并且义正词严道:“规矩不可废。”
哈哈,好有趣啊,一个妾室竟和正头夫人说规矩?她只想各自安生有这么困难吗?对,她就是不愿意看见宋窈娘,不愿时刻自我提醒,她的男人必须和旁人分享。
可是这么微小的心愿,宋窈娘硬是不肯成全,逼得邵玖不得不每天好声好气把她请进门,再好声好气把她送出门。
是不是自己的作风太软弱,让宋窈娘认为她有资格认真刷存在感?
邵玖能够理解,孤灯夜影、长夜漫漫,这样的日子确实难熬,熬久了,说不定会发展出忧郁症。可——当姨娘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没有人戕害她。
“我去跟她说吧。”起身,邵玖鼓起一身气势往外走。
宋窈娘始终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直到发现身前的人影,她嘴角轻扬,自觉又赢上一回——她就不信邵玖敢对自己视而不见,毕竟她是跟在翊恩哥哥身边多年的女人。
“窈娘给夫人请安。”屈膝为礼,抬头时,她的眼睛微润,有哭过的痕迹。
“宋姨娘有事?”
宋窈娘轻蹙双眉,犹豫片刻后柔声道:“妾身知道,这种事由妾身来提并不恰当,但夫人终究年纪轻,对侯爷行事不熟悉,又刚接手中馈事宜,必定会有疏漏之处,但为了侯府和夫人的名声着想,妾身不得不给夫人提醒几句。”
她听出来了,重点不是年纪轻,而是身分低——小庶女呗,接手大侯府自然是处处疏漏,更别说皇帝赐婚,夫妻俩不熟悉、情感平平却非要绑在一起。
她这个正室对侯府的名声不上心,非得她这朵多年生白莲出言提醒,方能挽救侯府岌岌可危的声名。
了解!在处处规矩之后,宋莲花要对她指手画脚了。
她想反驳说侯府名声似乎不需要一个姨娘来上心,但没必要和不重要的人打嘴炮,万一起争执反而替对方长脸呢。“说吧。”
“高门大户的主母掌理后院,除柴米油盐之外,也得安排日子令婢妾轮流伺候侯爷,好让夫家尽快开枝散叶、繁荣家族,夫人嫁进侯府已经十余日,却迟迟没将日子安排下来,让妾身无所适从。”
这是讨男人讨到她跟前来了?
邵玖突然想起那首歌——王董啊,你怎么这么久没来啊……陈总在夜总会,林总在茶馆睡……
实在控制不住,邵玖捧腹大笑。
宋窈娘被她笑得一头雾水,她不是该生气,不是该责罚她,这样她才有借口哭到翊恩哥哥跟前啊?
邵玖笑望她。母亲总让她霸气些,恩威并施,把府里下人整治得乖巧恭顺,可深入骨子里对“民主”的认同,让她当不了发威雌虎,但如今看起来,霸道有其必要性。
她其实很清楚,比起自己这个当家主母,更早进侯府的宋窈娘更擅长笼络人心,如今下人的向心力是五五分,而为裴翊恩生下女儿的宋窈娘出手大方,自己分得的那五成,心底也多少有几分偏向。
因此每天翊恩回家,都会有人到宋窈娘跟前报讯,然后老掉牙的浪漫偶遇情节不时轮番上映。邵玖不说话,不是默认更不是担心别人会认为自己不够贤慧,她只是打心底认为,宋窈娘再会作妖,也得翊恩配合,男人的态度远比女人的手段更足以影响结果。
到目前为止翊恩的表现让她很满意,因此宋窈娘坐不住了?既然如此就去和翊恩吹枕边风啊,怎会傻到跑她这里来搧风?
“我不知道别人家的主母是怎么做的,但平南侯府的规矩我说了算,再重申一次,希望宋姨娘牢记,免得犯了规矩被罚,还要呼天抢地、大唱楚歌悲音——”
“第一,侯府妾室只需要安分待在院子里,不必到主母跟前请安、立规矩。第二,我让暖暖午时过来,命令下达已十余日,宋姨娘却总是借口暖暖生病,把她拘在屋里。既然孩子在你手上总是生病,可见你与孩子八字相克,那么我就直接把暖暖养在身边吧。第三,针对宋姨娘方才所提之事……”邵玖俯下身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我不会安排婢妾伺候侯爷,开枝散叶这种事我会一手包办,不劳姨娘费心。”
“夫人不怕此事被有心人传出去,坏却名声?”
“什么名声?善妒吗?我就是啊,既然是事实,传出去又何妨?不过宋姨娘提醒得很好,确实得花点心思把有心人抓出来,免得侯府的事总往外传。”
邵玖轻拍她的肩,抬头挺胸走回屋里。觉得她仗势欺人吗?对,感觉哦儿棒。
宋窈娘怔怔看着她的背影。怎么会这样?她只是个小庶女,谁给她的底气?就不担心翊恩哥哥对她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