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可以不理会对方,却无法忽视暖暖,那是翊恩的女儿,有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
四岁多的孩子,本应该天真烂漫,但她有点木讷,不爱笑、也不爱说话。
“暖暖,过来母亲这边好吗?”
她向暖暖招手,暖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着强烈恐惧。
邵玖没有勉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需要靠时间去建立,她不心急。
“暖暖生性胆怯,还望夫人谅解。”宋窈娘温顺道。
“小孩子,没什么好谅解不谅解的。”
刚见过府里管家下人,她牢记母亲叮嘱。
母亲说宋窈娘不简单,才返京不久,就已经笼络了满府下人,绝不是盏省油灯。
这事儿在很多年前、在遇见李家姑娘时,她就知道了。虽然翊恩把事情推到谣言头上,但她始终认为宋窈娘不无辜。
男人,他这种护短是聪明还是傻气?
“夫人,侯爷说您想把暖暖接到身边养?”宋窈娘小心探问,身子微微颤抖,表现出对邵玖的巨大恐惧。
她是希特勒还是佛地魔?值得她把恐惧演得这么逼真?
不过暖暖的事,翊恩并没有提起,虽然她做不出剥夺亲情这种事,但看着窈娘紧紧掐住暖暖手臂的指头,以及暖暖眼底的漠然……
这不是被宠爱的孩子应该有的表现,那么宋窈娘对孩子做了什么?
邵玖微笑,迎上宋窈娘的审视,落落大方问:“我是有这个打算。”
这件事,翊恩哥哥在大婚前对她提过一嘴,当时她反应激烈、泪流满面。
她跪在地上频频磕头,求他别把孩子抢走,说她就剩这么一点指望了。
当晚他请了大夫入府,虽然翊恩哥哥没过来探望,却也绝口不再提这件事。
没想到她随口试探,竟然探出这是邵玖的主意。真的是她啊,所以不是翊恩哥哥的意思,他只是被枕边风吹歪了心思?
就这么防范吗?抢走翊恩哥哥不够,还想抢走暖暖?
不会的,她不会让恶毒女人心想事成,她发过誓,这辈子不会允许翊恩哥哥身边存在别的女人,她有耐心、有智谋也有手段,早晚会将邵玖驱逐侯府。
宋窈娘眼底透出坚决,但在指甲陷入掌心时,她逼迫自己恢复理智,硬挤出一抹笑容。
“暖暖能跟着夫人是她的福气,只不过暖暖出生时恰恰碰上打仗,侯爷受伤的消息传回来,妾身受惊之下早产了,侯爷也因此担心忧虑、无法好好养伤,伤病时时反覆,暖暖出生后身子骨弱,季节交替之际往往会大病一场,搞得妾身与侯爷心力交瘁。妾身心想,夫人既要掌理中馈又要伺候侯爷,怕是没有多余心力照顾暖暖。”
兜兜转转讲了一堆,不就是不愿意吗?既然如此明说就是,何必长篇大论?因为这一大篇,不仅仅在表达意愿,也是在绕着弯儿告诉邵玖,她与翊恩之间情深义重——一个为他受惊早产,一个为她伤病反覆,共拥爱的结晶的两人,总是为了孩子心力交瘁。
可不是如此吗?“夫人”还不知道在哪个倚角香晁蹲着时,她就在翊恩身边伺候,即使上战场也形影不离,英雄身边红粉常伴,两人之间的情谊以“山无陵、天地合”来形容最恰当不过,岂是半途冒出来的夫人可以比拟?
宋窈娘这是想挑起自己的妒嫉?做法粗蛮,但确实成功激出她的不舒服。
就是这份不舒服,才让她当年失去理智,一口应下秦家婚事,她有感情无能症,无法为了爱情和别的女人过招。
可怎么办呢?她不想过招,对方却满怀热情,甫见面,还来不及分析对方的战斗力,她就急忙撂下战帖。要接吗?
邵玖想倨傲回应:感情世界里没有先来后到的定理,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可惜人家没看过《犀利人妻》;她想说,圣贤云:不与傻子对立,因为那会让你和傻子站在同一个阶级——可惜人家认为她才是真正的傻子。
淡淡笑开,邵玖没挑破宋窈娘的心思。“这样啊,那就再看看。”
打退堂鼓了?邵玖有这么弱?短暂的胜利让她尝到骄傲。“夫人别怪妾身担忧,实在是侯爷太疼爱暖暖,打仗时侯爷总是挂心暖暖,一得空就往家里跑,都说女儿是父母亲贴身的小棉袄,这话半点不差。”
她笑得温柔可亲,好像自己是邵玖的好闺蜜,两人正促膝长谈聊育儿经。
“你教暖暖认字了没?”邵玖换话题。
认字?宋窈娘怔愣。她不会啊,怎么教?邵玖是想以此为借口带走暖暖吗?
“女子无才便是德,且暖暖身子骨不好,再加上当时身在南方,住处又邻近战场,环境着实不好,根本找不到帅父教导,不过夫人思虑周到,确实该让暧暧认几个字了,既然已在京城,便依夫人的意思给暖暖请师父启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