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就常听爹娘提起慕容端,都说他是个有本事的,果然有造化,那么妹妹可就是官家夫人了。”
“相公还没出仕呢,称不上。”
“待在京城不好吗?你们怎么会回来?”大媳妇王氏道。
“京城朋友多、交际应酬也多,公爹让相公回老家定心念书,等来年科考再回京赴考。公爹说老家风水好,相公沾沾福气说不定能一举出仕。”她委婉编造出一套说法。
乡下人再纯朴,也听得出她话中有话,肯定是交到狐群狗友,断不了交情,只能远远避开。理解,都是有孩子的娘,孩子身边要是有那一两个坏家伙,天天带着惹祸,确实让人头痛。
“可不就是风水好,你公爹可是咱们村里的头一份啊。”二媳妇吴氏接话,心头却是懊恼,先前屋宅小,十几口人住着挺逼仄,公公还想着把这老宅划为公地,花点小钱买回来,让二房搬过来。
她打死不肯,谁不想住青瓦房却搬到土砖屋,更别说慕容家长辈都死在这屋里,连慕容端都没消没息的,这可是灭门宅子啊。
怎知主人家不声不响搬回来,更想不到慕容端当了官,人家还说这里风水好,特意送儿子回来。唉,要是早知道就搬了。
王氏看着弟媳满脸懊恼,暗暗好笑却没多话,她拉起子璎亲近道:“别嫌嫂子托大,我就喊你一声妹妹啦,往后是街坊邻居,有什么需要尽管上门来,千万别客气。”
“谢谢嫂子。”
“没事,时间已经不早,我们得回去做饭了。”
子璎连声道谢,一路送出大门。
送走里正家的媳妇后,她飞快把箱笼归置好,没有枕头棉被,只能摊开“回门礼”,拿绸缎当床单被子,以他们现在的处境而言,还真是奢侈。
铺好床,犹豫片刻后,她拿起两疋布,到隔壁房间也给慕容羲铺上,再将包袱往床头一摆,枕头有了。
左右看看,屋子依旧简陋,但扫除了灰尘勉强可以接受。正准备退出房门,却发现慕容羲双手环胸,斜靠在门边,心情很好似的。
她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不过看他心情好,她觉得情绪也被牵引了。
子璎深吸气,强行将目光自他身上拔回,带着对自己的不满意,转身往厨房走去。
她是可以逗逗男主当娱乐,却不能忘了自己只是辅佐的女配命啊。
厨房里有一捆柴禾,是里正太太送的,吴嫂子问她,“要不要我家那口子把院子里的桃树砍了当柴烧?反正不开花结果,留在那里占地方。”
天底下哪有不结果的桃树,应是房子多年无人打理,桃树的营养水分补充不上。子璎心里这么想便回答,“留着吧,只要悉心照料,终究会结果。”
吴嫂子没争辩,耸耸肩道:“也行,就怕白费功夫。”
缸里装满水,该借点粮食菜蔬的,不过借了也没用,她不会生火烧灶。
娘宠自己,认定她能一世无忧,时刻有婢仆伺候,认定她的女儿就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哪想得到自己一离开,她便进退不得。
人生,变数处处。
蹲在灶前老半天,始终找不到操作钮,眼看天边最后一抹余光将尽,她叹气,考虑要不要用冷水擦澡就好。家里没蜡烛,她必须在把自己一身细皮嫩肉撞出小紫大红之前上床。
“你在干什么?”她就蹲在那边,拿着柴禾东摸西摆,迟迟不见生火,慕容羲看着好笑。
“烧水。”
“不做饭吗?”
做饭?有这么理直气壮的喔,她天生厨娘?
“不会。”她拍拍手说气话,放弃和大灶较劲。
“嗄?女人不该是天生会做饭洗衣打理家务的吗?你居然连饭都不会做,还会什么?呃……怼人倒是很行。”他讽刺她。
臭嘴家伙,子璎白眼大翻,很想反讽:那男人不是天生会赚钱养家挣功名荣耀妻儿的吗?
眯眼睛勾嘴角,她笑出一脸阴恻恻。“我会下毒杀人,试试?”
“你……烧水就烧水,快点烧好洗洗睡,天一下子就亮了。”算了,天亮后再出门找点吃的吧,有不少大媳妇小娘子邀他回家吃饭呢,今晚先忍忍吧。
他心情无比的好,因为村民和善,下午一路逛过去接收到善意无数,亲切无数,欢迎无数,这和他在京城的人憎狗厌截然不同,原来他也能大受欢迎?无形中他千疮百孔的心灵被修补,身上锐刺掉下几根。
人生首度,他刻意展现亲和力,满面笑容替自己勾拉出了好人缘。
“我也不会烧火。”她摆手,这才是症结所在。
“连烧火都不会?”他音调提高两度。
“你会?你来!”说得好像不会烧火就要更名改姓喊笨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