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璎还是感到悲哀,本以为爹爹是专心专情的好男代表,谁知他的忠实不过是因为对仕途野心强大,迫切需要娘亲帮忙,这才表现得像个好好先生。
自诩阅人无数,却看不清身边的亲人,是她开了美颜滤镜吧。
慕容羲从怀里掏出一叠纸。“秋家的田庄和铺子。”
“你怎么拿到的?”这些东西已经落入关茹娘手里,她哪能乖乖交出来。
“抢来的。”
不会吧,他不在京城,京城依旧盛行暴戾风格?“关茹娘把财产看得比命还重,你不可能抢得走。”
“秋钰宁欠下赌债,怕被砍去手足,从家里偷来的。目前只拿回三成,你放心、陆绩还会有。”人一旦染上赌瘾便很难戒除。
“他看起来颖慧睿智,是父亲精心栽培的好苗子,你怎么……办到的?”
“穷人暴富,几个女人、几个弟兄吹捧就能糊弄。”
“你哪来的钱从赌坊赎回这些?又是义父帮的忙?”这下她欠静王的多了。
“千金坊也是我义父的。”
“什么?”子璎吃惊不已。
万花楼和千金坊,京城最赚钱的两个铺子都是静王的?他是将军还是商户?投资眼光如此精准,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纪,肯定是穿着西装天天在节目上说“老师说话,一定要听、一定要听……”的人物。
他呵呵一笑,挠挠头说:“闲散王爷,不整点事业来做做,会闷出病的,那两处可以得到很多消息,也可以瞧见人性,义父本想让我接手千金坊玩玩,没想到出了董赫那档子事。”
“谢谢你为我出气。”
他握住她双肩,沉声道:“子璎,我不确定你想做到什么程度,毕竟那是你父亲。”
“我要他从我娘身上得到的,通通还回来。”子璎咬紧牙关。
“那行,你等着看吧。”他扯下荷包递给她。“这是义父好几个月前寄的,以前不想用,觉得……”
丢脸、伤自尊,比起只给一间破宅院和十亩田的亲爹,他越发感觉自己是孤儿。
他没说透澈,但她听懂了。“现在又怎么想用了?”
“租地、盖棚子处处要用钱,我是男人,本就该我来想办法。”
她知道的,知道他需要很多夸奖,想培养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得先把他的自信养得拔地参天。“有肩膀、有担当,你是真正的男子汉。”
“哈哈哈……”他大笑出声,倾身向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他喜欢她、她是他的!
*
快过年了,下了场雪,一整天下来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大地换上新衣。
年夜饭两家计划合成一家,子璎当总指挥,其余男人全数听她号令。
寇老、夏老在门口摆摊写春联,一副春联十文钱,村人趋之若惊。
教练三人组担任卫生股长,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买花摆瓶、换上新纱新帘新棉被,短短几天门里门外焕然一新。
瞿翊、慕容羲负担采买工作,瞿翊的腿已经能够行动自如,多走动对身体有好处的。
快过年的镇上热闹非凡,许多人摆起摊子,想趁过年前赚上一笔。
瞿翊闷在家里太久,这一逛竟逛出购物狂体质,方家有钱,啥贵他就挑啥买,他坚信一分钱一分货。
买完子璎交代的年货买日常用品,买完烟花爆竹买礼物,最后又给每个人挑上几身新衣,老规矩,照价格挑、越贵越好。
“你买礼物做啥?”慕容羲问。
“过年都要给亲友准备礼物。”
“你的亲友不都在京城?”话出口慕容羲立马后悔,很不得把舌头给吞了。
是啊,娘一死,他就没有年可过了,苦涩爬上他眉间。
“对不起。”慕容羲道歉。
“没事。”他揽住慕容羲肩膀。“你就是我的亲友。”
慕容羲松口气,也揽上他的。“对,情深意切的亲友,谁都别想拆散咱们。”
瞿翊抖抖肩膀,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干么?情深款款哦。”
“对啊,你侬我侬,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谁教你的话,真肉麻。”
“子璎啊。”想起她圆滚滚的小身子,还没抱上呢,已经觉得满心柔软。
“你有个好妻子。”瞿翊羡慕。
“天底下最好的妻子。”慕容羲口气加重。
“你要好好待她。”瞿翊朝他撇撇嘴。
“这种话还需要说?”慕容羲对他眨眨眼。
两人的感情与默契与日渐增。
一路忙到除夕,子璎大清早起来熬汤、准备祭品,没有祖先可拜,他们便祭天谢地。
天黑后庭院里的灯笼点亮,长廊摆上桌子,大家围成一圈,咕噜噜的热汤滚着,很冷的天、热呼呼的汤,暖暖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