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羽晨气愤的甩开她的手低吼,“我也最讨厌姊姊把我当孩子,只想把我护在你的羽翼下,我是男孩子,应该是我撑起家里的一片天,不是姊姊!”
“你跟我差了六岁,长姊如母,本来就……”
“没有本来!姊姊把自己照顾好就好,你以为我天天看着你忙得不可开交,我心里很好受,我能理所当然的享受你给我的一切照顾?我是废物吗!我受够了,我真的长大了,我也可以帮忙赚钱!”
今天发生的事,让从小就当个乖乖牌的夏羽晨受不住了,他将累积在心中对自己的所有怨怼以及浓浓愧疚全发泄出来。
他厌恶自己怎么不快快长大,也厌恶自己帮不了姊姊太多忙,更厌恶自己成为她的拖油瓶,误了她的洞房、误了她的幸福,他讨厌自己,愈来愈讨厌,就连偷偷去打零工挣钱,也被人骗了,不仅没拿到钱还弄得浑身伤。
夏羽柔难以置信的看着朝她低吼后,就翻身上床背对着自己的弟弟,脑海里盘旋着的就是“我受够了”这四个字。
她握了握缀珠,忍着想哭的冲动,开口道:“姊姊待会儿会把药放在大厨房,你先去洗个澡,热水姊也备好了,灶上还有留给你的饭菜,你记得涂好药后要吃,姊姊就先回房休息了。”她沙哑着声音交代,但背对她的单薄身影仍没动丝毫,她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她无声落泪,静静离开。
床上,夏羽晨紧咬着下唇,忍着盈眶的热泪不敢哭出声来,只在心里一直向姊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夏羽柔难过的回到自己的屋子,略微梳洗后上了床。
她闭上眼睛就想起跟弟弟争执的画面,又忆起弟弟刚出生时那可爱的模样,接着,又是在大伯家寄居时,他虚弱苍白的稚脸看着她喊“饿饿”。
她咽下哽在喉间的硬块,想到他鼻青脸肿的模样,一串串泪珠跌落枕头,她哽咽低喃,“对不起,阿晨,姊姊一直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翌日一大清早。
“今天东家染了风寒,暂时休息,不好意思啊。”叶嬷嬷在门口贴上“东家身体微恙,休息一日”的公告纸张,见一些熟客纷纷往这里过来,连忙道歉。
听到原因,食客们便慰问几句,暖心的要夏羽柔好好休息,基于大伙儿还有活儿要干,便纷纷往其他食堂或早食摊子去。
叶嬷嬷关了门,来到小厨房,就见夏羽柔意兴阑珊的呆坐,一双眼睛红肿如核桃,其实,这才是没有开门做生意的原因。
叶嬷嬷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她们是女人,能去码头替阿晨找回公道吗?唉,阿晨这是白受罪了。
“好了,想开点,既然休息,就好好跟阿晨谈清楚,姊弟间有什么话不能说?”
夏羽柔点点头,没说一大早弟弟就不在房里了,只留张纸条说他会去上学。
叶嬷嬷又安慰几句,这才离开。
小半个时辰后,汤绍玄一如以往步履从容的来到长青巷,拐个弯走到夏家食堂门口,脚步陡地一停,他看到门口张贴的单子,眉头微蹙,“病了?”
夏羽柔看来头好壮壮也会身子有恙?
汤绍玄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总是难免的,但他怎么会感到忧心,想去看看她?太奇怪了。
他抿抿唇正想转身离开,屋内突地传出重物落地声,虽然有点距离,但确实是从宅子里传出的,不过,他等了片刻,再无任何声音传出。
他迟疑一下,还是转身,可是走两步便再次停下,会不会出什么事?
这个时间点,夏羽晨应该还没去上课,他们姊弟感情好,夏羽晨肯定会照顾她,但是夏羽晨还是个孩子,他照顾得来吗?没开店,叶嬷嬷一定不在的……
汤绍玄绝不会承认自己有些在意她,他只是有点恻隐之心,不好视而不见,如此想着,他试着推门,发现门没上锁。
他走进去,食堂里静悄悄,小厨房也没人,他再往后走,就是宽敞的中庭,梅树上的梅花已落,满是清翠的绿叶,右边的屋子门帘半掀,随风吹来似乎夹带一丝酒味。
他举步走去,就见四个炉灶的大厨房里,夏羽柔瘫坐在地上,眼神茫然,脸颊红润,喃喃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蹙眉走近,就闻到她浑身酒味,雪白的双颊有着淡淡红晕,这是喝了多少酒?
他的目光落到另一边地上破裂的酒坛及流了一地的酒液、倾倒的大碗,登时不悦的回头瞪着摇头晃脑的她,怒道:“你一个小娘子喝这么多酒像话吗?”
谁啊?夏羽柔睁着迷蒙眼睛认真的要看清眼前人,但她头昏眼花,怎么看都雾茫茫的,但声音是有点儿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