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抹布擦拭桌子,再倒上一杯茶水,待他点完餐后朝他一笑,一回到小厨房,动作迅速的将早点送上桌。
“汤爷慢用,不过别吃太快,还有一道特别的私房菜,我放在灶上再滚一下就拿过来。”
汤绍玄看着她笑咪咪的又掀了门帘进入小厨房,再低头瞧瞧桌上的菜色,不禁想,她在打什么算盘?菜色与他平常点的无异,但分量显然多一些,还有私房菜?
很快的,夏羽柔就切了一盘小锅卤的牛五花出来,色泽油亮,让人看了便有食欲,更甭提那香味有多勾人了。
几位熟客频频侧目,“新菜色吗?没听说。”
夏家食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桌与桌之间的间隔是有限的,众人眼睛瞄瞄,就瞧见汤绍玄的桌上,几道菜量增多,再看看毕恭毕敬像个丫鬟的夏羽柔,顿时恍然大悟,心上人的待遇不一样啊。
但汤绍玄对这样的示好视而不见,她保持恭敬弯腰的姿势在桌边看了好一会儿,他的筷子都不往那道菜夹,等得腰酸了,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极低,“这是招待你的,免费的,但我对外会说是你昨儿就特别点的,不然我难做人。”
汤绍玄黑眸微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她拼命使眼色,眼睛都要抽搐,他知道是不要揭穿她的意思,但他何必配合?
“你眼睛疼?”
疼你大爷呢!明知故问!夏羽柔气归气,却又不敢撕破脸,只好一手握着缀珠,提醒自己冷静,努力维持脸上的僵笑,“汤爷,别这样嘛,咱们关系不一般,你又不必付费,配合着就行了,是不?”她低声拜托,双眸更是闪动着诚恳。
“贿赂?你认为我没有诚信?”他语气淡淡,却平白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她脸上笑容快崩坏,“没有,汤爷是多么光明磊落的人,哪会没诚信,守信就好,您慢用啊。”她咬牙站直腰杆,对众人看过来的暧昧等各种目光,她轻咳一声,刻意扬高音量,“这是汤爷前一天交代的新菜色,汤爷你好好享用。”
说完,她看也不敢看汤绍玄一眼,就快步钻进后面的小厨房。
汤绍玄看着桌上分外丰盛的菜色,明白了是因为官府在调查“山匪”的事情,尸体被找到不过几天,她就有所行动,看来她的危机意识很强,不过,只是用吃的来笼络,难道她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动她丝毫?
夏羽柔回到小厨房两手拼命敲打她酸痛的后腰,当讨好的小奴真难。
“阿柔,你对汤爷怎么这般特别?”
对上叶嬷嬷好奇又关切的目光,她也只能干笑两声,“没有,只是他是常客,还是很舍得花钱的常客,你也知道,西街又开了一家早食肆嘛,啊——杨叔进来了,我去招呼。”
区隔小厨房与食堂的布帘只放了一半,不想被追问的夏羽柔马上走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只要一掀帘出去,她总不忘瞄瞄靠窗的汤某人,这一次,她又从小厨房送餐出来,恰好见到汤绍玄高大身影步出店外,她便快步走到他坐的桌子前。
“汤爷没用姊额外准备的小菜。”夏羽晨正在收拾桌面,他手上还有汤绍玄放在桌上的五十文钱,那是这顿饭旳饭钱,多给的分量他原样留下,也没有多贴钱。
她一怔,忽然追出店外,“站——咳,汤爷请留步,哈——哈啾!”
由温暖的店内奔至空气沁凉的店外,她立即打了喷嚏,搓搓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她快步绕到他身前,仰头看他。
“那道菜,汤爷怎么没吃上一口?那可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也是我弟弟最赞不绝口的一道小菜,肯定你吃完了都还意犹未尽……”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开口打断她的话,看着她像只小动物为了保持温暖一边原地踏着步一边搓着双臂,怎么看怎么蠢。
什么妖,你才是妖!她在心里愤愤回骂,可对上他那双黑幽幽的眸子,头皮一麻,怒火顿散,又赶紧挤出一个笑脸,“汤爷怎么这么说?你在采石场管那么多人的生计,而我这小店里又多是采石场的工人,只是小小招待。”
他半眯起黑眸,徐徐说:“我只是副总管。”
“就算是副的,那也是采石场的第二大管事,一人之下,很多事不是汤爷说了算,汤爷品性高洁,待人公正,青雪镇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夏羽柔大大奉承。
她这话还真没添什么水分,在这里开食堂,她也听了不少闲话,武陵采石场还是有一些阶级较低的管事欺压工人,有工人的工资被扣下或以各种名目减薪,但为了保住这份工作敢怒不敢言,还是汤绍玄进到采石场当个小管事后,发现问题,直接找上大总管,大管事想考验他,让他处理,他也没让大总管失望,大刀阔斧的惩治并辞退那些欺侮人的管事,职务也跟着三级跳。如今与他交好的几名工人,也是因此欣赏并钦佩他,热络的巴巴上前跟他称兄道弟,一口口的喊着“汤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