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慈笑得明媚，衬着今日的天气。
韩琦看着她，心底仿佛突然动容，于是也笑：
“妳这个营造法式倒是比我当年看的印得好。”
“怪了，都是刊印的宋钞，有什么好与不好？”
“那并不一样的，时迁事移，必然有异。”
“何以有异？”
雷恩慈疑惑，便问他。
韩琦四下里张望，找了找，看着远山。
“比如说这山吧……”
“山是如何？”
“我彼时看山，便是山，今日看山，山却不是山。”
“山不是山，倒是水？”
雷恩慈莞尔。
韩琦静静望着她的眼睛：
“今日看山，是山色空濛。今日看水，亦不是水，是水波潋滟。”
雷恩慈有点魔怔地回望他。
两个人对望半晌，然而有一只蝴蝶飞过来，突兀扑飞在两个人中间，少时，又加过来一只一模一样的。
“再比如这个蝴蝶吧，是什么蝴蝶？”
韩琦问。
“大紫蛱蝶。”
雷恩慈看一眼，答。
“这个也不是大紫蛱蝶。”
“却又是什么？”
“却是……却是山伯世世恋英台……”
山伯世世恋英台……
“今日恩慈也不是恩慈。”
“那么恩慈在哪出戏里呢？”
她回问。
“恩慈心里有家国，恩慈在浣纱记里，”
韩琦专注地答：“恩慈是西子。”
哪里有西子？世间已无西子。
西子只在情人的眼睛里。
两人再不说话，只默默看着。韩琦缓缓靠过去，天光静静投下来两个亲吻在一起的剪影。
“啊，咖啊，咖！”
导演又跳出来喊咖，“大家辛苦了，粉儿都卡了，等下还是再拍一遍吧！”
宦静下场补妆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助理一脸铁青，两条辫子自然炸毛。
“咋了？”
他十分关切。是自己没把头发梳好吗？
“妳头毛都炸了耶。”
“我这是怒发冲冠。哥！为什么就这么个简单的吻戏要拍 20 遍你倒是说啊！”
“是文听，是她在 NG 啊，不是我 NG 啊！还有，借位的啊大姐！”
“那你也是蹭到她脸上了！”
“有特写！导演让我蹭上去！我能怎样啊！我虽然蹭上去一点，但我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啊！”
“你有波澜，很大的波！你脸红了！”
“哪里脸红！”
“隔着妆都透出来了！look，这里有镜子！”
“那就是普通生理性脸红不是心理性脸红，绝对不是！然而我只是个戏子啊！它戏就这么写了，我还能说导演，我们不要亲，让我们握手吧啊？！”
两口子小声吵起来了。
又吵。
·
炒着吵的真的就生气了。
朱丹琪吧啦吧啦不喘气儿：一天就发两顶绿帽子呢，我个子都变高了！一早一晚，我都在旁边看着，你也考虑一下我作为一个对婚姻充满憧憬的新婚少妇的心理承受能力啊！你再这么刺激几次我真的不会麻木啊？
宦静也委屈，宦静说我工作天然就是这样，妳认识我之前就这样啊，妳还是纯助理的时候不会有意见的，所以结婚是结错了吗啊呸呸呸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都和我结婚了就是命运共同体啊不是应该更加站在我的立场想问题吗？并且我头顶也没有闲着啊，早上你和郑东东怎么一回事？
两个人气得哄哄地，吵一半宦静又被喊回去拍戏。
宦静刚吵完架，说台词的时候觉得嗓子好干，然而一点都不想向那个臭助理示弱，算了，不喝水了！
文听问，哎宦老师你嗓子 ok 吧？
宦静说完全 OK 我就这个嗓。
朱丹琪想什么叫结婚结错了？什么叫结错了！宦静你个渣男没得洗了！我和郑东东怎么回事？我和郑东东哪里有事？昨天晚上我是和小帆呆了一晚上有郑东东什么事？当然更没小帆什么事……哎呀气糊涂了……
想曹操曹操就跳出来找找存在感。
小帆隔着几个省，BIU 一下发给她一条微信。
朱丹琪本来特别坦荡，觉得我和郑东东能有啥事，然而打开发过来的链接后整个人逐渐心虚。
啊啊啊啊啊啊这都是啥跟啥。
小帆说：
姐，你上热搜了哎。
现在是第四名，还在往上升哎。
热搜的关键字是：
郑东东夜宿辫子妹。
郑东东……夜宿……辫子妹……
夜宿……辫子妹……
这什么语法？
自己今早还是清白美少女，就这么莫名地被夜宿了。
关键还有照片啊，煞有介事的照片啊，就在 1501 房间门口啊!还把她给圈出来了啊，那俩小辫赫然在目，那身衣服自己到现在还没换啊！只有他俩，小帆都被 P 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