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在开车,一些不好的话,你先不要跟我说,行吗?”他低哑着声说道,明明一脸冷肃,可那话语听起来,竟莫名有一丝哀求的意味。
杨素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他之前近乎粗莽地打断她说话是为何了。他……他不会是一开始就知道,她张口就一定是想提分手吧?
“裴世倾,你……”她惊疑地看着他。
那人抿紧了双唇,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双臂从紧握方向盘的手指直到肩背,整个都是绷得紧紧地,那形态似全部心神都在开车之上,已没有余力来听她说任何话。
杨素犹疑了一下,为了交通安全,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最好还是闭嘴为好。
俩人进了小区,裴世倾先将杨素在大门口放下了,然后他自己转入地下去停车。
杨素回了家,但撸猫撸了近半个小时,都不见那停车的人回来。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自那人来了之后,变得很是整洁且温馨的家,原本极为坚定的决心,慢慢地也变得摇摇欲坠了。
裴世倾这人……明明是天之娇子的命格,可为什么在她面前,总要显得那么卑微可怜呢?让她……都有些舍不得欺他伤他……
杨素一眼就找到了那辆停在自己单元电梯旁边的车子,那个车位也不知道是他租的还是买的,反正她这个无车族,住这小区快三年了,虽然没怎么来过地下车库,也知道小区里的车位一向是很紧俏的。
哎,有钱真好。
光凭这一点,杨素觉得……也是可以动动心的。
她裹了裹外套,走到车旁,弯着腰往里看了看。
只见裴世倾闭着眼仰着头靠在车椅上,那紧拧的眉头,让她知晓,他并不是在睡觉。
略一犹豫,她还是抬手轻敲了敲车窗。
下一瞬,车里的人就立时睁开了眼,那疾射过来的视线,冷锐锋利,像一把寒刃直透人心,几乎让人承受不住那重重压力。
杨素也惊了惊,她知道这人出身豪门,自小尊贵,平常形神就犹如高岭之花,令人高不可攀。
但他这段时日,在她跟前之时,总是一副伏小做低的模样,让她错以为他本性就是那般温柔多情的人。几乎都忘了,这人可是景城裴氏的掌权者,光是这一层身份,就可知道他绝不是好相与的人物。
可是……自与他相遇开始,她竟真的从未惧怕过他。
就她这见了陈副主任都能怂成一包的人,竟然对这人的威压似天生免疫了一般,也真是……神奇了。
裴世倾一见是她,眼神立刻就变了,那视线似直接从钢刀融成了清泉之水,温温脉脉地望着她不偏移。
车窗被按下,他眸光清亮温润地看着她,轻声问:“怎么了?酥酥又跑出去了?”
小猫酥酥——只因取名时,她眼前正好有一包没吃完的桃酥,捡了一个字就用上了。
没办法,这人的取名癖好,一向都这么随意又奇特。就像炎炎,因为太热了,所以很多火……
杨素清了一下喉咙,摇头说:“它在家呢。我是看你一直没回来,就来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他微微一笑,整个面容都更为柔和了几分。
下了车,俩人隔着一臂之遥靠着车望着对方。
杨素低头咬唇,一抬眸,裴世倾沉幽的眼瞳,就不受控地微微晃动了起来。
她未语先叹,脸上虽带着笑,但神情却是无奈道:“裴世倾,我认真考虑过了,我真的觉得我们……”
裴世倾故技重施,立时打断道:“杨素……我不会限制你的任何自由。你想在哪里上班,想居住在哪里,想去哪,想做任何事都可以,我绝不会来干涉你任何事。我这边你也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和压力,你想怎样都可以,不需要为我做任何退让或牺牲。只有一件事,就这件事绝对不行。”
他一步上前,距离近得几乎鼻息相闻。
他低头望着她,那双深幽的瞳眸之中,全是满溢的痛苦。
“杨素,别让我走,别让我离开你。我……我爱你,除了爱你,我找不到任何方向了。”
杨素震惊得双眼大睁,像失了魂一般直愣愣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对自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迷恋,但被他如此情深意浓的说‘爱’,她真的是被震慑得有点魂飞魄散了。
爱,是一种多玄妙,多复杂,多可怕,多难以置信的情感啊。她什么都信,可唯独这种情感她从来是不想信也不敢信的。
爱是什么?如何产生,如何持续,如何去给予和接受,她从来不知。
自小到大,她未感受过父母对儿女温厚的爱,也没有见过父母之间的夫妻之爱,她就像与这世间所有人和物都绝缘了一般,总是游离在各种情感之外,好奇又惧怕地孤立在一旁看着人来人往,却从不知也不敢该如何往前一步,去与身边之人产生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