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放不下。
孟妈妈缓了缓神,“我早该想到的,你从小就说要娶佳知,我还以为你只有说着玩,妈妈也不是反对,只是......”
孟煜打断了妈妈的话,他一脸正色道“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佳知结过婚,以我现在的条件,我明明可以有比她更好的选择。”
“但我不要,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你们认为的最优选择,我的唯一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佳知。”
孟煜低下头,“如果十八岁那年,我没有去英国,那么现在站在佳知身边的人,就是我。”
“妈,”他语气平淡,但孟妈妈知道,那里头是千万般不甘,“我已经错过佳知一次了,我不想再错过她第二次。”
孟妈妈在他的意难平中把想说的话都咽进肚子里,最后叹了一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感情是你自己的事,你开心,佳知开心,就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着。”
谁都会在流年里老去,但曾经年轻过的日子,依旧在回忆里簇新的发亮。
爱过的人都懂,有时候,执念不是一种错误。
孟妈妈在感情这件事上,孟煜知道,她表示不会过多的干涉。
孟煜松了一口气。
陪孟爸爸下了盘棋,他就和父母告辞了,明天还有一台手术要做。
车在路上开了一半,就下了大雨,明明天气预报说这一周都是晴天。
孟煜在心里觉得奇怪,想着这雨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他把车停在小区的车库,因为没有带伞,出了车库的门,他皱着眉头望了眼越来越大的雨,打算冲一冲。
可他刚走进这雨里,就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确认自己看清楚之后,呆呆愣在原地。
暴雨把他的衬衫打得湿透,在过路的人眼里,他一个人站在雨中淋雨,脸上因为过于震惊,而面无表情。
他的眼睛,直直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像是在与什么人对视。
路人顺着他的眼神,可什么也没有看见,嘴里嘟囔着一句“神经病”就走了。
孟煜从别人的反应中推断出,只有自己一个人看见。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过去,还是一直停留在原地,但内心爆发的震惊像一只大手,狠狠攥紧了他的心脏,以至于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树下的人,和孟煜记忆里的样子变化不大,斯文儒雅,风华依旧,只不过更加成熟挺拔。
雨水穿过他的身体,一点也没有打湿他的衣服,暗淡的路灯之下,他没有影子。
他一步一步从树下走到孟煜面前,泛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像是和久别的故人再次重逢。
那场篮球赛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不知道阔别了多少年,时光遥远,模糊了记忆,可许佳知的存在,就像一颗纽带,把本应该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再次连接在一起。
“孟煜学长,好久不久。”贺泽谦开口,向他伸出了手。
孟煜下意识的握住,可只能穿过空气,握住一道虚无,他镇定了自己的心绪,回应他的话,“贺泽谦学弟,好久不见。”
他是医生,相信自然和科学,可此刻疑惑在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你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怎么......”
磅礴的雨声,在两个男人之间越来越激烈。
贺泽谦回答,“我魂魄未散,这次找你,是来帮你。”
“帮我什么?”孟煜问。
时间在此刻按下了暂停键,雨水被收回,乌云被退散。
贺泽谦微笑,“帮你追我老婆。”
“你是很好很好的人选,”他又补充道“能给她幸福,能陪她一辈子的最佳人选。”
在别人眼里,这条过道上,一个被大雨淋湿的男人在自言自语,路人纷纷投去怪异的目光。
孟煜看向他的眼睛,好像看到了曾经那个低调的少年,穿着球衣笑着说“我行不行,学长你待会不就知道了吗?”
“你舍得”孟煜发问。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挚爱拱手让人,就像独一无二的宝藏,恨不得用锁永远封存,把唯一一把钥匙都掷于深不见底的海水之中。
特别是男人,对爱情比女人更多了一份占有,别人多看一眼,都不允许。
可贺泽谦用无比平淡的语气说“我帮你追我老婆。”
孟煜对此表示怀疑,可心中萌生出的一小簇火苗,在大雨里头却燃烧的更加旺盛。
贺泽谦替他挡了点雨,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我舍得。”
三个字,是比“我爱你”还要浓烈的情诗,也是他余生再也做不到的遗憾事。
贺泽谦带有笃定的语气,“你爱她,不比我少。”
孟煜和他对视,像是隔着遥远的时空,替十八岁的自己来陈述一件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