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跃失去了耐心，并不想听程野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程野看着他，嘴角勾了下，不紧不慢道：“你不是想要华森一把手的位置么？我不跟你抢了，你要就拿去吧！”
“什么！”
程跃震惊不已，下意识说了这个词，然后盯着程野，半响没说出一个字来。
程野还是第一次看到程跃这样，他觉得比赢程跃还要有趣的多，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说：“我说，我把华森一把手的位置让给你！”
让这个字眼，很刺耳，好像是程野不要了，所以才轮到了程跃。
程跃很快消化了这个消息，但对程野最后这句话却很不屑，“阿野，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赢过我？”
程野眉梢挑了下，冷眼看着程跃，薄唇掀动：“那场车祸，肇事司机是你。你是故意撞我的，你想让我死。”
他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程跃脸色并无变化，他甚至勾起嘴角笑了笑，说：“阿野，任何事要讲证据的，你这么说，我可以告你诬陷诽谤。”
程野从他脸上收回视线，“你以为自己做得很干净，料定我找不到证据是吗？凡是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的，事实上，我大二的时候就已经查清楚了，知道当时撞我的是你。”
程跃只看着他，没说话。
他不确定程野是真有证据，还是说这些诈他。
“你放心，我没有录音！”程野从他脸上看透了他心底的想法，只觉得很好笑，“我也没想过把你送进监狱，否则那些证据早就交给警察，你也不会站在这儿跟我说话。”
当初知道是程跃装的他，而且完全是冲着让他死的目的撞的，程野心里还是难过了挺久的。
即便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喊了程跃十几年的大哥，也是真心拿他当自己亲哥哥看待，后面虽然因为程华森的缘故，他跟程跃有了隔阂，在他心里，程跃也依旧是他大哥。
他不懂，程跃为什么那么恨他。
除了华森集团和程家的家产，他想不到别的。
他下不去手把程跃送进监狱，但是心里又咽不下那口气，所以他跟程跃争跟他斗，想把程跃在乎的东西都抢到自己手里。
程跃忽然冷笑了声，“阿野，心慈手软是大忌。”
程野面色冷淡的看着他，“老头子也知道了。”
听到这话，程跃脸上的笑僵住了。
程华森早就说过，在公司随便他们两兄弟怎么斗，各凭本事上位，但是私底下绝对不能使见不得光的手段，尤其是兄弟相残。
一旦被程华森知晓，那么便自动出局。
程野瞧着他的反应，笑道：“你早就出局了，只要我想要那个位置，你便不可能坐得上去，所以，我说让给你就是让给你的。”
程跃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化，良久都没说话。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程跃想了很久也没想通，“为什么？你之前费尽心机跟我争，不就是想要那个位置吗，现在唾手可得，为什么又不要了。”
程野手垫着后颈靠在床头，视线望着天花板，“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顿了顿，他又说：“我也不想跟你争了。以前我觉得，你只是想要华森，想要程家的产业，但最近我想了很多，觉得可能你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大哥，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爬老宅院子里的树，不小心摔了下来，是你及时为我挡了下，你手骨折了，我却完好无损，但是妈却狠狠打了你一顿。”
自从知道十一年前那场车祸的事情，在程野心里，程跃就成了一个恶人，连带以前一些美好的事情都跟着一并抹去了。
被埋在下面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程野觉得自己生命好像快走到尽头了。
于是在那段时间里，他想起了很多人，也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他想起小时候，冯锦仪将他抱在怀里，耐心哄着逗着，而程跃只能安静的在旁边看着。
想起每次他无法无天惹事后，都是程跃给他收拾烂摊子，他被程华森教训，冯锦仪就加倍的施加在程跃身上。
那时候程跃也不过几岁、十几岁。
……
程跃从医院出来，心情很复杂。
程野把华森一把手的位置让给他，他应该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半点儿喜悦都没有。
十一年前那场车祸发生在晚上。
程野从老宅偷跑出来，冯锦仪知道后打给了他，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程野找回来，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在那之前，冯锦仪刚冲他发了一顿脾气，说他没顾好程野，让他差点死在绑匪手上。
他也是个人，也有情绪。
在回老宅沿途找程野的时候，是他情绪愤怒的顶峰，所以，找到程野那一刻，心头突然有了个念头，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