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跪请!”
“臣跪请!”
乌泱泱跪了一地,唯独周辞安一个人如青松一般站着,哪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依旧淡定如斯。
刘楚楹也打算以礼跪听,但宗格不让,她成了第一位站在龙椅旁的受禅者。
“咨尔福安:昔者帝尧禅位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予常,惟归有德......赖福安神武,拯兹难于四方,惟清区夏,以保绥我宗庙,岂予一人获乂,俾九服实受其赐......皇灵降瑞,人神告征,佥曰尔度克协于虞舜。于戏!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天禄永终。君其祇顺大礼,飨兹万国,以肃承天命。”
他念的每个字都准确无误,声音雄浑如钟,在殿中激荡开来,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只有刘楚楹才知道那里面包含了他多么蓬勃的爱意。
她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在楚宫,跟很多个寻常的午后一样,他在一旁看着她处理事务,突然就说了一句话。
“我觉得你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刘楚楹还记得那时有多么诧异和震惊。
可宗格的语气和表情都在告诉她,他不是在开玩笑。
现在更是亲身证明,他绝对没有开玩笑。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恭请女皇陛下登基!”
宗格单膝跪地,而刘邑早就被人扶着离开,就连龙椅都被人擦拭得干干净净。
事到如今,大局已定,朝臣们也纷纷请命。
“恭请女皇陛下登基!”
“承蒙皇兄,以定国为民之念,禅让大位与我,朕即公告天下,尊封皇兄为太上皇帝,于宛河行宫荣养。”
至于别的,就要等登基大典时再做安排。
“都平身吧,众爱卿从龙有功,朕不会亏待尔等。”刘楚楹略扫了一眼下面的人,目光就重新放回到了宗格身上。
宗格已经站了起来,看着刘楚楹的眼神是那样的缠绵,若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他真想上去亲亲她啊。
正好这时浑身浴血的特木齐和郭禹带着兵卫来报。
刘楚楹顺理成章的坐在了龙椅上,只是一个掀眸,就平白让人感觉除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特木齐看到坐在龙椅上的人是刘楚楹一点都不奇怪,反倒是郭禹愣了一会,才跪下行礼。
“启禀女皇陛下,大王,城外的叛军皆已斩杀殆尽。”特木齐道。
他在一月前就收到密令,从西北赶来京都,就是为了今日引蛇出洞,待到刘楚楹进宫之际,就突然带兵前来,将外面的北襄叛军尽数斩杀。
而刚刚宗格和刘楚楹的争执,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做得很好,平身吧。”刘楚楹这才将目光放在了周辞安身上。
“你冷静得让朕胆寒。”
周辞安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朕知道你还有人藏着没有用,但朕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只要你死了,他们就再无出兵的理由,你说是不是,堂兄?”
题外话:禅位诏书摘抄自汉献帝禅位于魏文帝曹丕诏书。
第二百八十六章 真相(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周辞安问。
“如果是你的真实身份的话,是前两天才知道的。
刘霁,光和年间,废太子刘昭第七子,生母只是东宫的一位侍妾。
当年朕的皇祖父光和帝执意要对西岐用兵,太子刘昭极力劝阻,从而令帝不喜,又被当时的汉王诬陷有造反之嫌。
太子刘昭被废,牵连满门,就连姻亲都被祸及,朕现在还是没有想明白,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周辞安放声大笑,“现在你们知道了吧?我父王是对的,可是我们这一脉遭遇了什么?又有谁会为我父王平反,即便平反了,属于我父王的皇帝之位又有谁来偿还?”
“这天下本来就该属于我这一脉,我只不过是拿回本属于我的一切。”
“所以你就跟西岐人勾结?你许诺了他们什么好东西?让他们从始至终都只想与你合作,把北襄和厉人耍的团团转。”
若是今日她真的被周辞安怂恿着与宗格为敌,那么等到她和宗格两败俱伤之时,那些西岐人,以及各地藩王带来的实则是周辞安的人,将会接管一切。
宗格会死,刘楚楹也会死,周辞安会扶持她的孩子登上帝位,等稳住厉人,这天下还不是他说了算?
周辞安不说话了,他只是一个废太子家的庶子,想要为父王平反,夺回皇位,谈何容易?
他苦心谋划了二十多年,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是最为让他满意的一颗棋子,也在最后狠狠反咬他一口。
他不甘,他愤懑,最后还是只能被人押走。
成王败寇,自古以来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