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局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当郝局出现在殷烁眼前的时候,他斜着眼略作打量。
“郝局是吧?听说你当年也是一线刑警。这么多年不审案子,生疏了吧?”
“对于犯罪分子,我非常熟悉,即便没在一线也没有生疏。”郝局沉着脸直视殷烁。“就连26年前,你父母的案件细节,我也能倒背如流。”
单向玻璃后的黎国良眉头一皱继续观察着殷烁。
“你还记着呢?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听说当年你还是个小警察,一晃居然爬到了局长的位置。还有那个黎国良。他呢?他怎么没来?”殷烁扬着头,不屑地用鼻孔看着郝局。
“我来审你已经是绰绰有余,不用再惊动黎局。”
殷烁歪着头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换了话题。
“你做到这个位置不容易。我想你应该知道权利的重要性。我劝你珍惜。”
“权利对我来说,没有正义重要。”
“千万别把话说得太死。当年郑子闯也是这么说的。可后来不也为我办事吗?”
“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
“与选择无关。”
“你要见我,不是要说这些废话吧?” 郝局没有按照殷烁的思路走,他打断了他。“你有什么条件?”
“做领导的人就是不一样。”殷烁笑了笑,“好。那我明告诉你,我能进来,就能出去。警局这种地方留不住我。”
郝局冷笑一声,“做梦也得分地方。”
“别着急,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曲江市这片土地,它有一半姓殷。”
“你未免太自信了吧。”
“不,想要保全我的人,多得让你害怕。”
“是吗,你这么肯定?我怎么听说有句话叫墙倒众人推。”
殷烁摇摇头,嘲讽着说,“那是在众人没被拉下水的情况下。可一旦众人与我同行,结果就大为不同了。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保全自己。”
“什么意思?”
殷烁笑着闭上了眼睛,不再和郝局交流。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葛连阳脚下传到单向玻璃后,又传到审讯室门口。
“郝局,您来一下。”..
从逮捕殷烁,到整个审讯过程,不到一周时间。黎国良陆续接到市里领导电话。殷烁手里有不少直接和间接参与的民生企业。他如果在曲江市正蓬勃发展的势头上出现什么异样,不只是曲江形象问题,更涉及到经济问题。
但殷烁手里有命案,这是事实。对此上面有不少主张“大事化小”的声音。
来自上面的压力还没散去,下面的一些企业也跟着闹起来。
黎国良和郝志兴私下了解过情况,这些人都在Liquor或多或少有过交集。
郝志兴怀疑所谓主张保全殷烁的人,或许绝大部分自己存在问题。就像殷烁自己说的,他们要保全的人不是殷烁,而是他们自己。..
在黎国良和郝志兴进退两难的时候,葛连阳给出了个主意。
对于他的主意,黎国良始料未及又似乎早有预见。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表态。倒是郝志兴主张采纳葛连阳的主意。并且把这事全权交给葛连阳处理。
当天黎国良和郝志兴关着门商量了很久。最终两人意见达成一致。
几天后,在葛连阳的运作下,殷烁以故意杀人罪入狱。
为此众人都感到疑惑,大家都不知道殷烁为什么会转性。郝局却对此置若罔闻。
不管怎么说,这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凶手终于伏法。下一步就是尽快给他转监狱。警局上下都格外痛快,似乎把压抑已久的阴霾全部打散,准备迎接万里晴空。
然而背地里,黎国良经常沉默不语,似乎他心里的弓箭崩得更紧,丝毫不敢懈怠。..
一直到黎野出院,身边始终未见温祁。电话也联系不上。
这几天气温持续下降。走在外面哪怕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也不顶用。黎野担心温祁病了,一出院就想赶快回警局。一来他心里惦记案子的事,二来他想看看温祁没有来上班。..
警车在把殷烁送监狱关押的途中一路遇红灯。
好在葛连阳安排的这几个警员心态不错。
殷烁这孙子终于归案了。好像多等几次红灯也无所谓。无非就是偶尔埋怨两句。这些警员不是像黎野他们这样经常在一线的人员。内心还保有着平和的心态,没什么戾气在身。
殷烁隔着警车后面的栏杆,看着街上的车辆和人群,像看蝼蚁一般。眼底充满不屑和轻蔑。似乎这趟经历对殷烁不起任何影响。但在车辆行驶一段时间后,殷烁突然眯起眼睛,嘴角带笑。
快到建国大街十字路口的时候。警车正好停在红灯等候区第一个位置上。如同被算好时间的计时秒表,一切动静都依照时间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