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范阳勾着蒋寒衣的脖子催他一起去食堂吃饭。
蒋寒衣却看着前座的弋戈,她戴着耳机,左手一沓试卷右手一沓草稿纸,刷题刷得心无旁骛。
…到底哪来那么多题可刷。
范阳勒了勒他的脖子,小声道:“别看了,跟爸爸去吃饭!”
蒋寒衣瞪他一眼。
“我说,你去了趟老家回来就不对劲。”范阳眯着眼,朝弋戈的背影努了努下巴,“怎么,再续前缘了?”
蒋寒衣:“没前缘。”
“我就知道!”范阳嗤声,“你俩没可能。”
蒋寒衣下意识想问为啥没可能,还好在最后关头咬住了舌头,保住了男人的面子。他烦躁地啧了声:“走吧,吃饭去。”
刚走出教室,迎面碰见从教师办公室出来的夏梨。
“欸,你们是不是要去吃饭?”夏梨笑着招手问。
范阳后一步走出来,正好就看见夏梨站在那一泼阳光里,笑容清澈可人。他坏心地撞了撞蒋寒衣的肩,“擦亮眼睛,你可已经是坐拥女神的人了。”
蒋寒衣没好气:“再瞎说我把你胳膊卸了。”
范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吹了声口哨招呼夏梨,“走啊,一起!”
因为夏梨是女孩子,初中之后他们仨一起吃饭并不多,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范阳在扯东扯西,夏梨会很给面子地笑一笑,蒋寒衣则默默听,偶尔损他一两句。
坐下没多久,夏梨夹起碗里的芹菜,“你们谁吃芹菜?我还没动过的。”
夏梨从小就不吃芹菜,这他们俩都知道的。
范阳奇怪地问了句:“你不吃芹菜,干嘛要点这个菜?”
夏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看错了。”
范阳点点头,又煞有介事地端起自己的碗躲得老远,伸手戳了戳蒋寒衣的肩膀,“欸,你的人,你解决。”
蒋寒衣这才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刚刚并没有听他们的对话。
夏梨腾地红了脸,小声嗔道:“你又乱说!”
蒋寒衣看见夏梨筷子上的芹菜,又看范阳笑得一脸贱兮兮,明白了大概。
他顿了顿,说:“不喜欢吃就放一边吧。”
夏梨有些尴尬地愣了下。
蒋寒衣浑然不觉似的,又端起自己盘里的一个小碟,自然地问:“菜够吗?这个土豆牛肉,我还没动过。”
夏梨抿嘴一笑,摇摇头。
气氛骤然变得尴尬。
范阳干笑了两声正想着怎么岔开话题,迎面看见在找位子的弋戈,“嚯”了声:“又是她。”
蒋寒衣和夏梨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弋戈也正好与他们对上视线。
食堂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弋戈停了半秒,点了点头算是和他们打过招呼,端着餐盘转身走了。
“欸,她最近是不是脾气变好了点?”范阳若有所思,“不过还是神经,咱们四个好歹也是同一组的吧,食堂位子这么紧,她都不愿意跟我们坐一起。”
一班四人一个小组,按座位分。语文课上集体讨论、理化课做实验,都是以小组为单位。每学期期末,还要评选优秀小组。
夏梨笑笑,替弋戈解释:“离得太远,走过来不方便吧,这么多人呢。”
蒋寒衣说:“也可能是你成绩太拉跨,人家并不想和你同一组。”
范阳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蒋寒衣幽幽道:“也就高个三十多分吧。”
“你要不要脸!”
吵吵闹闹的,饭吃到一半,范阳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黑影抓住了胳膊,仅剩的一块排骨掉在了地上。
“老子的排骨!”他哀嚎着看清了来人,是徐嘉树,“你干嘛啊一惊一乍的!”
徐嘉树跑得全身肥肉乱颤,喘了口气,咽了口口水,才道:“出大事了!”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范阳不耐烦地说。
“我听说…我听说,学校要强拆小黑屋!”
“什么?!”
话音一落,不光范阳惊得跳脚,连一贯沉稳的夏梨都瞪圆了眼睛。
第21章 .那是蒋寒衣第一次,对这世上的“苦”有了具象的认知。
这么多年,作为树人中学零食市场的“垄断者”,小黑屋在学生心中占据着不可取代的地位。 除了那些物美价廉且食堂禁售的零食之外,小黑屋里那对年迈而慈祥的老夫妻在学校里做了十几年的生意,也和学生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每年都会有已经毕业的学生回来看他们。
爷爷奶奶为人厚道,即使自己的日子过得清贫,也从来不薅学生的羊毛。这么多年,小黑屋的零食涨价总是比外面慢很多;爷爷会进那种便宜但好写的笔芯,拆出来用皮筋绑成一捆一捆的卖给学生,只收进货价;奶奶的烤肠火候永远刚刚好,爆而不焦,碰到没零钱又找不开的学生,她也从来不记账,只说下次来记得补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