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打你?”晏桦冷不丁地问道。
江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瓮声瓮气道:“他们看我不顺眼。”
“棒子?”晏桦声调冷了许多。
江野将东西整齐地码在厨房后,转身晏桦面前回话道:“我不认识。”
晏桦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话题,“去找下家里有没有万花油,有就自己多涂几遍。不然明天有你好受得了。”
他自认为语气非常凶。
“好。”对于晏桦的话,江野总是很认真地贯彻执行。
晏桦见过很多和江野差不多岁数的小孩,大多数都很调皮捣蛋,像面前这个这么听话好看省心的,实属少数。
晏桦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突然在此刻理解周立伟的做法了。一个听话省心的儿子和一个害死自己妻子,还天天打算气死他的讨命鬼,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桥桥哥哥,这个是万花油吗?”
白色的瓶身上字迹已经模糊,但是晏桦却笃定道,“就是这个。”
他太熟悉不过了。
江野找万花油的间隙甚至替晏桦拿来一双棉拖鞋。
“桥桥哥哥,换鞋。”
江野确实很用心的对待晏桦,不论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这一点感动,还不足以让晏桦留下人在身边。
他最多只能请人吃顿饭,然后该去哪就去哪。
不过走了许久,一坐下确实感受到肚子里饿了。
“喂。你想吃啥。”晏桦对着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屁孩问道。
“都可以。”江野不敢挑食。
晏桦掏出诺基亚,一边翻着电话簿询问道:“有忌口吗?”
江野想了下认真道:“不能吃海鲜,吃了要打针的。”
晏桦唇角勾起,被江野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逗笑道:“你想吃我也没有。咱这哪有海鲜啊。”
南江是内陆城市,只有河鲜,没有海鲜。
晏桦拨通电话,侧躺在沙发上对着另一头道:“峰子你家店还开着吗?”
“送点吃的来。”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晏桦望着江野笑道:“都行,不要海鲜。”
“嗯,两份。快送来。”
挂了电话后,晏桦又重拨了一遍江野生父的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你不知道你爸去哪了吗?”
江野摇摇头,“他欠了很多钱,过年都会出去躲赌债。谁都不知道去哪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
江野:“不知道。”
问了几个问题后,晏桦也基本了解个大概,江野生父前几年做生意破产了,最近又染上赌博和嗜酒的习惯了,也怪不得江野妈和他离婚。
这几个月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基本上没怎么管过江野。
确实是个小可怜。晏桦如是想道。
在等峰子投喂期间,房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针。两人大眼瞪小眼,直到外面传来登登登上楼的声音。
“我去开门。”晏桦起身向外走去,顺带关上了门。
峰子长得人高马大,又黑又壮,远看跟头熊一样。家里开小餐馆,跟晏桦一样初中毕业后,就直接去餐馆当帮厨了,也算是继承家业。
准确来说,晏桦初中都没毕业,因为他没能参加中考。
“桦,刚出锅红烧肉,西红柿炒鸡蛋,外加一个青菜。”峰子将手上的两个塑料袋递过去道。
晏桦掏出钱包抽了几张纸币递了过去,峰子从挎包里翻了翻,想要找零,却被挡了回去。
“过年休息几天?”晏桦靠在栏杆上闲聊道。
“初三开工。”峰子往屋内瞄了一眼道:“家里有人?”
“江野。”晏桦漫不经心地说出名字。
“这名字有点耳熟。”峰子拍了拍脑袋,突然压低声音,左右环顾了下,对着晏桦鬼鬼祟祟道:“是不是周叔女朋友带来的儿子?”
晏桦眉毛上挑,眼神多了几分好奇,“你认识?”
峰子挠挠头,“之前周叔带着他来我们店吃过几次饭。”
“看着还挺乖的一小孩,我上次不是听你说,送他爹那去了吗?怎么这又回来了。”
晏桦仰着头,半个身上伸出栏杆外望天道:“一言难尽。”
“那现在怎么着?你不会要养他吧?”峰子咧着牙不敢相信地问道。
“不可能”晏桦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自己一个人都懒得活下去,更不要说还带个孩子。
“他爹要是不养他的话,就把他送福利院呗。多大呀?”峰子替晏桦出主意道。
“刚好我爸认识福利院院长,我回头帮你问下。”
晏桦站直了身子,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犹豫道:“行,你帮我问问。有消息了给我打电话。”
“对了,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搞了一批鞭炮烟花,晚上去江边卖,买的小孩可多了。一晚上赚二三十。干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