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跟刀子似的直冲阮眉扎来。
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千疮百孔。
她说,“没办法啊,严少,洪洋有老婆,只要他老婆出点事情,我早晚被一脚踹开,我要活路,但我只要一出现——只要一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就会被邵南抓走——我不想死在邵南手里。”
邵南的掌控欲像是动物一般原始浓烈。
任何有阮眉味道的地方,他都会循迹而来。直到将她牢牢握在掌心。
她只能寄人篱下,洪洋深知她骨子里对邵南恐惧,便愈发有恃无恐对于阮眉的包养。
只是如今洪洋的老婆已经逼到了这个地步,阮眉实在罪孽深重。虽然由她这个小三来说罪孽深重四个字委实太讽刺,但是她……早就已经绝望了。
那些年少时和洪洋轰轰烈烈的爱情,早就死在了互相猜忌和背叛里。
别再拖累他了。
阮眉知道自己是个肮脏之人,于是她便谦卑地低下头去,如同美色侍人的舞姬,低着头将那生来就被定制给男人享用的白玉般的脖颈露出,细腻的皮肤如同上好的奶油,包裹着她纤细的躯体纹理。
瘦削的脊背如蝶翼般微微颤抖着。
以色侍人不就该做这种下贱不齿的勾当不是么?
那么她就这样做吧。
尊严这种东西,若是连活命都活不下去的话,又有什么资格来撑起呢?
在强大起来之前,她便受尽天下唾弃好了,卑劣的指责也好,毫不留情的扒光也好,她悉数全收。
这个世界告诉她,所有人都只将她当做玩物,困在身下索取和虐待,没有人在意过她的死活。她生来就是低声下气的存在,不配光明正大活着。
私生女出身,长大了又给别人做小三,果然是脏东西生出来的小脏东西,连做事的行当都一模一样。
她渡不成人了,只能被逼疯成魔。
她咬着牙,她早晚能踩着男人站起来。
阮眉抬头,笑靥如花,“严少,您愿意养我吗?”
那一刻,严迹没说话,只是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许久。
像是在用力想把阮眉看穿。
而后,男人伸手捏住了阮眉的下巴。
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
“你说得养是什么意思,嗯?”
声音低沉冰冷,一点儿不像以前和她调情。
阮眉笑着,将自己的唇送上去,她搂着严迹的脖子,而后闭上眼睛。
外面不知道为什么下起了大雨,暴雨倾盆,黑压压地浇灌下来,阮眉脑海里掠过的是曾经洪洋牵着她的手,年少无知地说,阮眉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做爸爸,你当妈妈。
洪洋,洪洋。
阮眉,你怎么这么笨,喏,作业拿去抄。
阮眉,我考上重点高中了!
阮眉,我要去国外读大学,等我回来,我就去和阮家说我们的事情好吗?
阮眉……我明天回国,你来接我吗!
可是那辆车不是送她去机场接他的车,是送她入地狱的车。
再睁眼的时候,她浑身赤裸躺在床上,刺骨疼痛在全身游走,有另外一个男人走近,捏着她的嘴巴塞了两粒药进去。
“消炎药。”
男人皱了皱眉,看了眼阮眉的身体,手臂上小腿上全是擦伤。
“啧,细皮嫩肉的,真容易伤口感染。”
阮眉嗓子嘶哑,看见他的时候,瞳仁狠狠缩了缩。
为什么是你?
邵南说,“怎么,看见我很意外?准确来说,我是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
不,她怎么会有什么未婚夫,她要等洪洋回来的,她要等洪洋回来娶她的……
阮眉慌张地掉眼泪,无辜又脆弱,这样子很好地引起了邵南的兴趣,他伸手替阮眉擦眼泪,说话的声音却阴沉沉的,“乖,阮家把你强行指婚给我了。你别惹我生气,我脾气不大好。”
阮眉身上那些伤口触目惊心地喊出了真相。
“我从来不知道——”
“一个月前你家里人就决定了。”
邵南笑得温润尔雅,“阮家和邵家向来交好,于是私自决定了。只不过没和你说,我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跑去机场和别的男人私奔呢,嗯?”
那笑容宛如恶魔,任凭阮眉如何呼救,都没有人来救她。
再看见阳光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后。
她苍白无力地被抬上担架,容颜精致却又了无生气。
那个时候邵南摸着她的脸说,“阮眉,我喜欢你这样,也只有我能令你这样。”
高中时候邵南在校门口被女同学红着脸告白,余光却瞥见在校门口等待的洪洋将冲他跑来的阮眉揽入怀中亲吻。
那场面分秒间将他拽入躲在她和洪洋阴影里的二十年,那些肮脏滋生的欲望近乎逼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