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峥嵘在夜色渐深的时候离开,这回是傅沧海开车,他坐在副驾驶座,听见自己二弟说,“江眠这姑娘挺聪明的。”
傅峥嵘眯眼冷笑,是聪明啊,不聪明能学会那么多邪门歪道吗?
“哥,我觉得咱们能把她从歪路上拉上来,你也别一会对她好一会对她差,会吓着她。”
吓着她?
傅峥嵘眼里闪过江眠卸下装无辜后那一脸冷漠的表情,愣是笑出声来,“你觉得她看起来怎么样?”
“又单纯又没心机,还挺努力好学的。”傅沧海一本正经地说。
傅峥嵘啪啪啪地就鼓了几个掌,鼓给几公里外医院里的江眠。
这本事不得不服,小姑娘一张脸一双眼睛就能让男人觉得她跟朵花儿似的纯洁无暇。
傅峥嵘鼓完掌揉揉眉心,“行,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过几天把人接家里来。对了,秦岭那儿怎么说?”
“他说江眠的腿恢复得很好,可能是你投喂得好。”
这话说得跟他每天都在喂仓鼠似的,不过转念一想江眠那张脸也的确是差不多了。
江眠在医院里住了快一个月,之后开始逐渐好转,拄着拐杖都能在医院走廊里上蹿下跳,有一回傅峥嵘走过来看见她跟陈尽抢糖炒栗子吃竟然一蹦三尺高,愣是怀疑这姑娘腿断都是装出来的。回去看了好久的X片确认她是真的粉碎性骨折。
“诶,傅峥嵘,你来啦!”江眠自从知道傅峥嵘和自己的交易关系后,胆子也慢慢开始发育了。她喊傅峥嵘名字的时候从来都是连名带姓,不像别人,要么傅头儿,要么傅大少,她干脆利落地喊他的名字,就像是山间清冽的风,掠过而又迅速地收尾,字正腔圆——
要不是知道她本质是个小骗砸,傅峥嵘还真会觉得这姑娘挺有活力的。
傅峥嵘走上前,照例把买来的糖炒栗子给她,“你别跟陈尽抢昨天的,像我虐待你似的。”
陈尽都跟着被傅峥嵘喂肥了,撇开他的结巴不说,其实陈尽长得挺干净的,眉目细致,可惜了和江眠一样,人不可貌相。
“收拾一下出院吧,我和沧海过来接你回我家。”
“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可是一想医院都住了一个月了,人都快长蘑菇了,江眠还有点小兴奋,“你家是豪宅吗?”
十八岁的姑娘,说豪宅两个字的时候,眼睛光都是一闪一闪的。
傅峥嵘让傅沧海去办理了证件,随后扶着江眠上车,乔治巴顿底盘太高,江眠爬不上去,竟然直接跳了一下。
傅峥嵘在她背后道,“对,跳。继续跳。腿不跳断不乐意是吧?”
“那你开这个坦克车干什么……”江眠在副驾驶座上找了位置放好拐杖,对着傅峥嵘笑笑,“麻烦司机先生可以开车了。”
草,蹬鼻子上脸了还。
医院另一边,秦岭看着江眠上了傅峥嵘的车,眸光晦暗,脸上带着风雨欲来的愤怒,陈尽抱着一大堆东西路过他的时候,看见了他这幅表情,笑出声来。
“别,别看了。”他说,“秦,秦大少爷,这,这世界上,没,没有后悔,药。”
一年前是你自己丢下江眠不管死活,现在装什么深情呢,覆水难收懂吗,覆水难收!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秦岭也毫不软弱,直接反击,“像你这种要江眠出卖自己拯救你的男人,不觉得丢人吗?”
陈尽脸色一白,没说话,抱着东西走开了。
看他这样,秦岭也觉得无趣,正好朋友发来一句晚上喝酒,秦岭直接答应了,不再去看门口那辆乔治巴顿。
傅沧海爬上后排之后,前面的傅峥嵘发动车子,载着他们离开了天佑医院。
说真的,江眠完全没想过傅峥嵘家里会是这么一幅场景。
他常年一个人住,家里装修得非常古色古香,完全看不出来像是一个当兵的,更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的家。
江眠进门一抬头就看到了客厅墙壁上挂着一副裱起来的字画,遒劲有力的四个字龙盘虎踞于宣纸之上,一看就能看得出写字的人有多豪迈潇洒,连她这种外行人都觉得相当有气魄。只是她看了半天没看明白,转头问在后面帮她拿拐杖下车的傅沧海,“沧海哥,这是什么字啊?”
“我是你爹。”傅沧海一边拿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啊?”江眠傻不愣登地跟着改口,“沧海爹,这是什么字啊?”
傅峥嵘被他们的对话气笑了,在旁边解释道,“四个字就是我是你爹。”
江眠站在一边被雷的外焦里嫩,“你写的啊?”
“是啊,是不是写得很有气势?”
“……”某种角度来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