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啊?”陈晋瞧着气氛尴尬,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师兄。”赛华佗对着陈晋说道,又看向白棠:“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昨天突然兴致勃勃地熬了一大锅解酒汤,然后推了个小车子出去卖了,结果一晚上没回来。”
“我知道了。”白棠面色凝重地往外头走,正碰上来找她的小铃铛。小铃铛和柳儿都知道白棠在这外头的落脚地,不是赛华佗这里就是宋娘子那里,久而久之也算熟门熟路。
小铃铛只焦急地叫了一声:“姑娘,大娘子正急着找您。”就被白棠半拖半拽地拉走了,可那声‘姑娘’却正落在陈晋耳朵里,白棠头上的金钗也晃着他的眼睛。
陈晋开口问道:“师父,刚那位姑娘可是汴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姑娘?”
“不t是。”赛华佗摇摇头,手里捏着一支珠钗,上面的珍珠瞧着眼熟:“她日子很苦。”陈晋点点头也不再询问了,只低头去认那些晦涩难懂的药材。
这边白棠跟小铃铛刚走出医药铺子,就正听见临街的一户人家在叫骂。
“不要脸的,”一个疯婆子叫的震天响:“你敢偷吃!一个丫头,竟敢抢你弟弟的口粮。”
她骂的那么凶那么狠,白棠和小铃铛赶到的时候,那婆子正将一个丫头的一个耳刮子抽到地上,又将自己身边所有能抓到的东西都掼在那丫头身上,那丫头躲避不急,披头散发的也认不出样貌。
“别打了。”白棠瞧着心里不忍,便开了口。
“不关你的事,我打我亲生的闺女!再说了,她偷吃这米汤,她弟弟便没得吃。”
从屋内跑出两个浑圆的男孩子来,也给那婆子助威。跟这地上瘦弱的女孩不同,那两个一看便是顿顿饱饭的。
“我…我太饿了,娘,我只吃了一口,就一口。”那丫头有气无力地替自己辩解到。
“既是亲生的闺女,怎么连口饭也吃不得?”白棠无奈地开口,她只觉得眼前的这婆子跟赛华佗相比都差不多,一样的老顽固。
“她是女孩,早晚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再说了谁家的姑娘像她这么馋!”那婆子仍不解气地说道:“女孩都是赔钱货,她少吃一口又饿不死,不是长到这么大了吗?”
白棠不愿意再理她,只是从荷包里拿出那颗宋娘子塞到她手里的鸡蛋,递给那丫头。
鸡蛋是好东西,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大约是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
那丫头瑟缩着去瞧她娘的眼色,又去瞧她两个弟弟渴望的神情,却听到白棠说道:“就现在吃,若是拿给你弟弟,你便是活该遭受这一切,别人欺负你可以埋怨世道不公,若是自己也欺负自己便是神仙也救不了。”
“可我是女儿家,哪里配吃这么珍贵的东西呢?”那丫头怯懦地说道。
“你比他们可珍贵多了。”白棠扫了一眼她两个弟弟:“你在困苦时仍惦着他们,可他们明明并不缺衣少食也要作践你,珍贵的是你,不是他们,也不是鸡蛋。”
那丫头囫囵着吃完了那颗鸡蛋,两个弟弟的哭声在身后响起,她亲生娘的咒骂也铺天盖地的袭来,可她全然也顾不得了。
她从未尝过鸡蛋的味道,也想去拉着白棠的手求她带自己走,可白棠却瞧见了东街的小乞丐们正往这边来呢,于是便叫小铃铛拦着点那婆子发疯,自己则往乞丐堆里去了。
乞丐们的消息是最灵通的,再说宋宴和白棠与他们也是很熟,就连如今小乞丐中领头的那位名唤四海的,还是白棠给取的名字,寓意四海为家。
“四海,可瞧见宋宴了?”
“没有。”四海摇摇头,他身后倒是有个小乞丐站起来:“昨儿晚上他往南街去了,你也知道那都是有钱人家去的地方,一整个白天我们都在那边乞讨,结果被赶出来三次,之后就再没见到。”
白棠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银子,差不多五两的样子,一砖头砸碎,然后对着满地拾银子的乞丐们说:“去找,最先找到的,我单独给他五两银子。”
小乞丐们得了令,便一哄而散了。白棠又到街角买了两包糖炒栗子,转头去寻小铃铛她们。
小铃铛正在给那女孩讲自己的主子有多好多好,说白棠总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还教她识字,末了还从自己颈间牵出一根红绳,末端挂着一个平安符:“这也是我们姑娘亲自给我求的。我们姑娘是最好的姑娘,等你长大了,就到白府去,我们姑娘一定要你。”
“说什么呢?”白棠回来瞧小铃铛讲的兴高采烈的,把怀里的糖炒栗子中其中一包给了小铃铛,另一包给了那丫头:“给你,这个拿去给他们分分,不然你又要吃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