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周少爷开口道：“不要酒，水或者茶就好，谢谢。”
何助理一愣，悄悄地瞟了一眼端坐在沙发上的周则笙，没搞明白这少爷又是在玩哪出，怎么装起温驯有礼的公子哥来了。
不过他本着多说多错，多问早死的原则，马上将酒撤了下去，动作迅速从柜子里翻出八百年前买来装逼的茶叶，十分生疏地沏了壶茶——没办法，方沐舟是个酒鬼，从来不碰这玩意儿。
他一边观察着周则笙的表情，一边道：“周先生，我们老板还在戏上，麻烦您等一会儿。”
周则笙点点头，脸上竟没有因为等待而产生的烦躁，语气平静地回答：“好，没事。”
说着，他接过助理递过来的茶，浅啜了一口，眉头不禁动了动。
好难喝的茶，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
周则笙掩饰地咳了咳，默默地放下茶杯，对着何助理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好的好的。”
何助理也拿不准这性情大变、不抽烟不喝酒的周则笙，赶紧开门溜之大吉。
门一关上，周则笙立即起身，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将这怪味陈茶倒了个干净。
何助理出了门后，将周则笙来探班的事情告诉给了方沐舟。
因此，周则笙没等多久，就听休息室外响起一阵嘈杂声，听外面的对话，似乎是方沐舟抛下了整个剧组过来的。
“哟，周少，好久不见啊。”方沐舟似乎对于让整个剧组等他这件事一点不愧疚。
周则笙抬眼打量来人。
方沐舟的相貌是不同于东方传统的俊朗，五官深邃、立体，带着种很符合他本人的锋利气质，能在圈内混到这个程度，脸一定是不差的，何况他也有点真本事，演技不错，知道如何将角色特性在自己身上发挥到极致。
所以即便他的品行不太好，只要不惹事，王然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用他。
见周则笙不说话，方沐舟没骨头似地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意思啊周少，我可是顶着被王导骂的风险过来的，就对我这么冷淡？”
他上一场戏的戏份其实拍完了，但有几个镜头需要补，想着先趁这一小会儿的空闲时间来给这少爷打个招呼，摸清楚对方的来意，不然他怕这家伙等久了给自己休息室一炮仗点燃了。
周则笙闻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回答道：“是，好久不见。”
方沐舟被他那双漆黑的眼珠盯着，竟产生做错事被家里老爷子罚跪时的错觉，他不禁直起身，扯开话题道：“我说你最近怎么不和我们联系？”
周则笙：“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你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抽烟喝酒养情人？”方沐舟玩笑道。
他说着，却发现周则笙脸上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看向自己的眼神说不出来的沉静。
方沐舟有些说不下去了。
往日里他和周则笙臭味相投，一个有脸，一个有脸还有钱，就算只是酒肉朋友，也是关系最紧密的两个，几杯酒下肚，偶尔能聊出点兄弟情份来，说是两人阶级有差距，但他一点没感觉到。
此刻他站着，周则笙坐着，自己分明是俯视对方，却感到一种低人一等的无力感，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烦躁。
他将门关上，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想要以俯视转为平视来消除那种感觉，却发现自己的内心更慌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周则笙身上天然就带着种上位者的气息。
方沐舟动了动唇，绞劲脑汁地想出点话题来，试图重新拉近两人的距离道：“欸，周少这段时间是不是被那个A传大的小演员折腾得够呛，气着了？”
周则笙偏头，问道：“哪个？”
方沐舟看他回应，顿时来劲了，继续道：“就那个，姓祝的，祝淮，最近就在我们剧组里。”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笑道：“我昨天亲眼看到他拉黑了你，脾气有够坏的。”
听到“拉黑”两个字，周则笙瞬间有些难过，内心委屈巴巴，面上却只轻轻皱了皱眉。
方沐舟见他皱眉，权当是他被祝淮气到了，笑着道：“知道周少最烦不听话的，我今天已经找机会惩罚了一下他，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周则笙一怔，脸瞬间沉了下来，方沐舟讲得正兴奋，没注意到，还在继续说：
“也不算什么，就是让他早晨五点过来，穿着戏服等了两个多小时，要是他以后还不听话就给我说，反正在一个剧组，收拾一下他是顺手的事情。”
方沐舟越说越嗨，周则笙的脸越听越黑，他原本把玩玉佩的手顿住，掀起眼皮问道：“你让他白等了两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