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淮又问:“你怎么了?”
任一诺:“没事,咱们吃!”吃呗,谁能吃得过你祝铁树啊。
一旁的周则笙闻言愣了愣,立即委屈地道:“原来祝先生是这样想在下的?”
祝淮正戴着一次性手套,听见周则笙这样说,他提醒道:“叫我祝淮就行。”
他戴好手套,拎起一个龙虾,“没有那样想。专门为了接近我怕跑来租房,只有那种闲得慌、每天没事干的傻子才会干。”
周则笙刚刚弯起的嘴角僵住,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任一诺抓住一只龙虾憋笑。
祝淮侧目看周则笙:“嗯?你怎么不吃。”
周则笙垂眸,道:“这就吃。”
任一诺那张嘴现在吃着龙虾,没空说话,但他起身绕过祝淮,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将两人隔开,一边掰开手中的虾壳,一边盯着周则笙看,不像是在剥虾,倒像是在抽面前人的筋骨。
而周则笙似乎完全没察觉他刀子一样的目光 ,他先是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祝淮剥虾的样子,后又飞速地掌握了其中的技巧。
周则笙拎起一只龙虾剥起来。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灵活地扣住龙虾头部,一掰一扯,取出了里头饱满的虾肉。
他剥得不疾不徐,眼睑微垂,长睫随着眨眼的动作翻飞,竟像是在雕琢某种美玉。
他剥得很快,却并不吃,片刻后,他面前的盘子中便堆起了一座小山。
周则笙这才从任一诺的目光中抬起头,却也只是轻轻一瞥,并没有理会。
他将装满虾肉的盘子绕过任一诺推到祝淮面前,说:“不小心剥多了,阿淮可以帮在下吃掉吗?”
任一诺:“?”
你是觉得吃了虾就会变瞎吗?借口找得这么拙劣?
祝淮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盘子,有些为难道:“这也太多了。”
任一诺:“......”
好,忘了这家伙是真瞎了。
周则笙笑着开口:“如果阿淮嫌弃的话,就算了吧。”
“没有。”祝淮本能地反驳,转而又察觉出不对,自己好像被对方带坑里了?
祝淮嚼了嚼嘴里的东西,看着周则笙一副“你不吃你嫌弃我我不活了”的委屈表情,思考了两秒,然后伸手将盘子往回推了推,说,“都是你剥的,我过来和你一起吃。”
周则笙脸上又恢复了笑意:“好。”
“等会,”任一诺抬头对站起来的祝淮道,“就坐这儿算了,咱三一起吃。”
周则笙:“刚刚任先生一直盯着我看,我以为任先生不喜虾肉呢。”
“那不是怕你想吃的不止是虾吗?”任一诺回怼。
就这一空挡,祝淮已经绕到了周则笙旁边坐下,他抬眼扫了眼两人,不知道这俩怎么就杠上了,不过他也懒得管,剥好的虾肉摆在面前,已经占走了他的嘴和他的心。
至于正吵着的这两人,他也插不上嘴,只好埋头苦吃。
这顿夜宵吃得是——有人吃饱了,有人气饱了。
任一诺觉得祝淮不争气,周则笙这人一看就是图谋不轨,他要是知道这人是个第二天就找上门的变态,昨天一定不会给祝淮说什么“喜欢了就去要联系方式”这种话。
祝淮倒是觉得没什么,一来这是法治社会,这人也不至于在家给他拐走卖了,二来...他对这人有着自己都没能察觉的信任,没有由头地笃定这人不会伤害自己。
原本杨煜宁住的房间下午的时候已经被保洁打扫过,床单被褥也换了套新的,所以周则笙今天会直接住下,周则笙给出的理由是:家中情况复杂,不想暴露失忆的事情,需要尽早搬出来。
对此,祝淮表示理解,任一诺表示其中有诈。
但他觉得有诈没用,因为他十一点有门禁。
任一诺不放心,他本来打算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说什么要守好最后一班岗,但奈何辅导员要拍照打卡,还得全寝摆出特定姿势,他只好灰溜溜地收拾东西回去。
临出门前,他神情激动地抓紧祝淮的手腕,被祝淮垂眼一扫后又立刻放开,去捏祝淮的袖口,脸上表情就像是要放孩子远游的母亲。
两杯酒下肚,任一诺这会儿戏瘾大爆发。
他倚在门框上,泪眼婆娑地道:“我走了,电话别关静音,出啥事儿了打电话给我,寝室离这儿不远我会立马赶到,打给澜姐也行她住校外能出来,千万别轻易相信那家伙的鬼话,万一是第二个吴里就坏了!我的好树儿啊,要保护好自己!!”
说着,他吸了吸鼻子,酒后红润的脸皱成一团:“明天早上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祝淮:“......”
祝淮:“再见,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