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越想越好笑,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抬起眼,突然感觉好像被一道光给晃了下眼睛。
他侧过头,看到窗台上放着个淡青色的药瓶。
正午的阳光从窗缝中穿透进来,照在药瓶上,从药瓶的边缘蔓延出一朵不易察觉的浅色花朵痕迹。景容缓缓坐起来,伸出手,将这个药瓶拿在手上,然后对着光一点点旋转,那朵印在瓶身上的花朵也渐渐显现出了全貌。
景容凝视着上面的花朵,说道:“我见过这个瓶子。”
温故也坐了起来,看到景容手里拿的是萧棠当初给的那个药瓶,便道:“你见过很多次了,她给我的那天你就见过了。”
“不是,”景容把瓶子移到光下,说道:“不是这一世,是上一世。”
温故微微一愣。景容继续说道:“是在反噬很重的那段时间,我有次醒过来,看到我的床头放了这个瓶子,瓶身就是这种花,它很特别,其他瓶子没有这个。”
温故把瓶子拿过来,也放在光下看了看,看完一圈后,不确定地道:“萧棠她……上一世来看过你?”
景容变得茫然起来,坦诚道:“我不知道。我以为她没有来过。”
“所以……”温故扯了下嘴角,突然感觉好像摸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这个解药是给你的。”
景容垂了垂眼睛,道:“凭她的本事,或许她是可以制出解百毒的药出来的。可我身体里的是反噬,不是毒,这种药对我没用,她大概会错意了。”
可尽管如此,景容的眼睛还是亮了一瞬。无关其他,只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是萧棠。
药瓶在温故手里,被温故握了又握,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故才抬起眼,突然道:“不,你中毒了。”
景容不明所以地转过头:“我没有中毒呀。”
“你中毒了,”温故赶紧下了床榻,将外袍穿好,然后又把景容的外袍递给他,再次道:“你中毒了。”
等景容穿好后,温故就带着他急匆匆往外赶,一直到一座别院门口才停下来。
是景辞的居所。
然后温故拉了拉景容,“走,我们进去。”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景辞正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虽然在晒太阳,却还拿着扇子将脸上的日光给挡住了。
自从修为被废,景辞就被关在了这里面,哪里都去不了。
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景辞虚起眼睛随意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温故开门见山:“景辞,我问你个事。”
景辞动也没动一下,过了好一会,才道:“你问我一事,我问你一事。”
“成交。”温故走上前,道:“你当初给景容下过毒,还记得吗?”
景辞:“记得。”
在这一刻,温故的呼吸都轻了些,继续问道:“毒是谁给你的?”
景辞冷笑了一下:“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温故真不想跟他玩什么文字游戏,便道:“那我回答你两个问题。”
景辞又冷笑了一下,暂且没有回答温故的第二个问题,而是直接问道:“巫苏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其实是出乎温故的意料的,他没想到景辞会这么问,只一瞬,温故就回答道:“没死,但跟死了没区别,跟以前一样,醒不过来了。”
但听到这个回答的景辞,心绪好像并没有什么起伏,至少从温故来看,他是面不改色的。温故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毒是谁给你的?”
“嫡母。”他回答得很快。
温故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转头看过去,看到景容的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很惊讶。惊讶什么呢?是惊讶自己真的中了毒,还是惊讶萧棠给了他毒药,如今又给了解药?
所以这才是萧棠不让其他任何人给景容把灵脉的真正原因,因为景容中毒了。那种毒封住了景容的灵根,使得他无法炼化灵气,也无法恢复以灵力为基础的修为。
然后温故又转过了头:“问吧,你的第二个问题。”
但温故明明可以转头就走的,不用再去管景辞的第二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温故这过于守信的样子取悦到了景辞,景辞又冷笑了一下,然后才问道:“巫苏到底是谁?”
短短两个问题,使得温故对景辞都有点刮目相看了起来,因为景辞这个人一直以来实在是……太自私、太自我了,这两个问题跟他实在有点不相配。
“你能问这个问题,说明你已经有了答案。”温故微微一笑:“可惜,有点晚了。”
但景辞始终平静。
至少在温故离开这座别院的那一刻,景辞是平静的,其它的,温故就不知道了,也不是很想知道。
因为他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