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一顺畅,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确实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这味道很熟悉,但又有些日子没闻见了,他奇怪地转过头,这才注意到坐在他身旁的景容。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景容身上那股淡淡的,只有靠得很近才能闻到的淡香。
这味道让他觉得他当不了圣人。
垂下眼,眸光不自在了些许。
可现在是白天,他甚至还病着,景容的身体状况是怎样又是个未知数,此情此景之下,脑中只想得出一句:不合时宜。
他断断续续闷咳了几声,然后重新躺了下来。
景容一直坐在床边,是一个背对着他的姿势,说完失踪弟子的事情之后,就让林朝生去查那些不见了的弟子,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跑了还是怎么了,让林朝生给个交待。
温故一听,就又闷咳了几声,大概是被气的。
别的都不说了,景容竟然叫林朝生去。
林朝生!那可是林朝生!林朝生是那种会认真探查的料吗?
细数以往林朝生接过的探查任务,就没有一次查出过什么有用的出来。可即便如此,景容还是让林朝生去,这背后的意图,其心可诛!
等林朝生走后,温故轻轻叹了口气,景容问他怎么了,他摇了摇头,没说话,还闭上眼睛,看起来好像是又困了。
他不想听景容狡辩,也不想听景容扯谎。
景容就是在这个时候钻进他的被窝的,进来后就环住了他的脖颈,脸贴着他脖子蹭啊蹭,蹭啊蹭,蹭得温故又叹了口气。
“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折腾我吗?”温故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那我不折腾你了,”景容的声音黏乎乎的,“你折腾我吧。”
“……”
阳光实在很好,温暖,明亮,照在人的身体上,每一处皮肤都像在发光一样。温故垂下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发着光的景容。
他向来知道景容白净,可乍眼一看,还是有种眼睛险些被灼伤的错愕感。俯身下压的时候,他顺手把窗户给关上了。
并且在心里说了不下三次:以后再也不能在白天做这种事。
太阳的方位移了几分,往西边开始倾斜,暮色四合之时,温故在院子里和景辞下起了棋。没错,景辞。
景容就坐在俩人中间,十分不怀好意地盯着景辞看。
温故也没有想到,景辞会来这里,别说他了,就是景辞本人都没想到。但景辞实在忍不下去了:“要杀要剐能不能快一点?是要挑我脚筋,还是要废我修为,赶紧的,整天把我给关着,我还得提心吊胆饭菜里是不是下了毒,真是受够了!现在居然还要跟你下这什么破棋?你下的什么烂棋啊这?”
温故顿了一顿,沉思片刻后才把黑子往棋盘上放。
其实上次被赵无期说了一顿后,他就准备学一学围棋了,但是,就在刚才,他才刚拿起跟围棋入门相关的书本,第一行字还没看完,景辞就把看守的弟子给打了,跑的时候路过这里,就莫名其妙……在这里了。
这就不能怪他继续下五子棋了吧?
而说到底,其实温故根本记不起还有景辞这么个人。而看景容那样子,应该也是没想起来。
“那就废修为吧。”温故淡淡地道。
景辞的脸一下就黑了。景容显然也是愣了一下,猛地转过头看向温故,温故垂着眼,看着这盘又要赢的五子棋,淡淡道:“那不然,你是想我们继续留着你这个祸害,等哪天不注意,等着你再来对景容不利吗?”
温故敛起眉,想到了一些让人烦躁的记忆:“就像西山那样,等着你出尔反尔吗?”
他给过景辞机会,也跟景辞说过,那是唯一的机会,可有的人就是不听。
“西山?”一听这词,景辞就恼了,猛地拍了下石桌,恶狠狠地盯着景容看:“容儿,我的好弟弟,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要不是你,我当时也不会……”
景辞用力的时候,拍得石桌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上面的棋子也换了方位,机缘巧合之下,景辞的白子连了四子,而温故的黑子,只有三子是连在一起的,突然就不是必胜局了。景辞说到一半,突然没能继续说下去。温故感知到周身若有若无的压迫感,愣了愣:“怎么了?”
景容却像没听见他询问一样,猛然站起身:“废修为!你自己废还是我来给你废?”
温故还想说话,景辞也怒了,一副非要说点什么出来的样子,景容赶紧打断了他俩,凶巴巴地道:“你不选是吧!那就我来!我现在就给你废了!”
说着就要动手,景辞哪是他的对手,诅咒之力一涌起来,就没了任何还手的余地。温故见状不妙,赶紧拉下景容,再一脚把景辞给踹开,让他赶紧滚。之后又费了好一番劲才把景容拦下来,忍着怒气道:“你发什么疯?诅咒之力不能再用了,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