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痛,又好像不是很痛。
感知到痛觉,后来就成了他判断自己活着的唯一方式。一开始会盲目地压制,压下去了,反噬就散了,痛感也就没有了。压制反噬好像也不怎么难。
后来反噬加深,压起来变得费劲了许多,他觉得很烦躁,突然间,就不想压了,开始放任反噬。不知道是不是放任之后,身体损耗变得太大,所以常常无知无觉地陷入沉睡,梦里的世界很黑暗,跟禁地一个样子,没有光亮,全是黑气。
那里太黑太冷,等他想离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反噬再也压不住了。
这样没用的自己,他又怎么敢把这一面摆出来给温故看?
正是因为这一次遇到了温故,所以才会觉得,原来活着是这样好的一件事。
哪怕如此糟糕没用的自己,也开始对未来产生了向往,生于黑暗又如何,前路艰难又如何?
那样寒冷的冬日都过去了,以后,就该繁花盛开了。
所以,“我不会有事的,温故。”
能遇到这么好的你,我怎么能轻易放弃?
“你相信我。”
字字句句,都说得十分郑重,是决心,也是承诺。看着如此认真的景容,温故也难免动容,在寒气笼罩的逼仄环境里,垂眼看了景容很久,终于缓下眉眼,轻轻点了下头。
然后温故伸出手,揽住景容的肩头,把他轻轻往怀里带,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带着点低沉,问道:“痛吗?”
你的身上,还在痛吗?
景容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又点了下头。
赵无期扶着头进来的时候,头脑实在昏沉地厉害,搞出的动静也大。景容听到声音,就站了起来,赵无期恰好错过两人依偎在一起的画面,摇摇晃晃的,口中念念有词:“我后颈好疼啊,不行了,头晕脑胀,身体柔弱,受不了了,让我躺躺。”
一边说,一边直往床上倒,拉起被褥就闭紧了眼睛:“温公子,这床让给我睡,你一定不会介意吧?”
“……”
倒是真不客气。
温故脾气好,景容脾气可不好,一下就恼了:“温故也受伤啦!他也要睡床,你下来!”
赵无期把被子又往上提了提,蒙着嘴巴说:“我不,我就不。”
景容还想发作,温故拉了拉他,说:“算了,让他睡吧,我打的那一下还真不轻。我睡林朝生的床也行。”
“林朝生?”景容愣了一愣,奇怪地看了看四周,这才注意到有个人不见了,“咦,他人呢?”
“多半是拿到功法太兴奋,一修炼就停不下来了。”说着,就推了推景容,“去把他的铺位挪个位置,靠边点,别挨着赵无期了。我怕赵无期睡相不好,晚上一翻身掉下来把我砸死。”
景容:“哦哦。”
应得倒是快,但是吧,手脚慢得很,人也纠结得很,移了好多个位置都不满意,不断地试错,一会说太贴墙了,一会说对着风口了,一会又说离桌子太近了……等终于移到了稍微满意一点的位置,又自顾自地翻出干净的床单被套,开始慢腾腾地换起来,动作很生疏,看着还有些笨手笨脚,但却布置得相当妥贴。
景容那样子,看着就,怪……可爱的。
温故不自觉勾了下嘴角,这抹浅淡的笑意,只一下,就落入了那个抢床的人眼里,赵无期就开始絮叨:“我说温公子,你俩先前那架势,我还以为你们得大吵一架,且得等上个好几天,关系才会缓和,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跟没事人一样,难得,真是难得。我姐和姐夫要是吵个架,两个月不搭理对方都得算时间短。”
“……”
话是真有点多。
温故掀了掀眼皮,“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呢?你就不管他了?跑了怎么办?”
一听这话,赵无期就拧起了眉,翻身背对着温故,说道:“跑不掉的,我传信给无知,她就带人来了,就是因为她来了我才走掉的。说起这个,你们最好是躲好点,我尽量不让你们的行踪被发现,但我也不敢保证,人多嘴杂的,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温故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又问道:“那人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赵无期猛地转过头,奇怪地看向温故,纳闷道:“你竟然不知道吗?”
温故也奇怪地看了眼他,赵无期就更纳闷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怎么把他引出来?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温公子?”
温故:“……”
温故:“我不知道,也没什么把握,就随便试试,本来我的目的也不是他……”
听到这话,在一旁换被套的景容动作变得更慢了,赵无期“腾”地坐起来,开始大吼大叫:“随便试试?你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引出来,一点把握都没有,就直接给我一棍子啊?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得谢天谢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