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了后山,就和外面彻底断了联系,但后山也终究不是个可以久待的地方,只能等雪停了,看能不能尽快离开。不出意外的话,景家暂时也不能回了,家主的威胁实在太大。
等温故走回房间,汤药的温度已经不烫了,正好可以直接喝。这药还是以前那些,给景容补身体的,比起萧棠开的药,药效定然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但也有好处的,比如,味道没那么苦,还有些甘甜。
他看到景容喝完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起身就自己拿着碗出去了,温故的手顿在半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是啊,景容腿好了,这种小事,可以自己做了。
不需要他了。
正想到此处,外面传来碗落地碎裂的声音,以及一道极其沉闷的坠地声。温故迈着长腿走出去,见景容上半身扑在雪地里,雪太厚了,把他的头给埋了起来,只能看到他在雪地里徒劳地扑腾。有些好笑。
天黑看不清路,雪飘进走廊,地也滑,不慎滑倒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当温故把他扶起来,景容看着那个碎掉的碗,视线渐渐开始失焦,忽然无声掉起了眼泪。
大滴大滴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在地板上,景容无声哭着,看起来是那样的难过。也许是气温太低了,温故变得迟钝起来,直到把景容扶到房间门口才发现他在哭,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温故安抚道:“只不过是碗碎了而已,碎碎平安,别放心上。”
温故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景容更难过了,甚至开始抽泣起来,声音断续:“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温故愣了愣,景容自己抹脸上的泪,一边抹一边说道:“我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做不到,饭也不会做,调料都认不来,打架也打不过,白活了那么多年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我就是个笨蛋。没用的笨蛋。”
越说越动容。压抑几日的情绪,借着碗碎,终于压不住了:“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从小到大,谁都不愿意接近我,母亲把我当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父亲把我当怪物养,没有人把我当人看,连你也不喜欢我。”
“……”
他断断续续地哭着,温故关上门,把景容拉到床边坐下,反驳道:“没有啊。我挺喜欢你的啊。”
温故还从未有一次像这样表达过。但景容却哭得更大声了:“骗子!你是个大骗子!你一找到机会就巴不得跟我分床睡!你从来不肯牵我的手!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我没办法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喜欢我,你一直都没有变过,你一直很抵触我!你巴不得我永远不要碰到你!”
“……”
景容说了很多,明明是很悲伤的哭诉,可听在温故耳朵里,他有点没办法进入这种情绪,刚开始还好一点,听到后面,就有点想笑了。
奇怪,大吼大叫的景容,怪可爱的。
温故吹熄烛火,单手拽起景容双手的手腕,然后抬手扯下发带,在暗夜里缓慢又不容反抗地绑缚住那双纤细的手,再抬手将其举过景容头顶,声音微沉:“我是骗子?我抵触你?”
景容没见过这样的温故,显得无措极了,头不自觉往后仰。温故倾覆而来,很是霸道,唇舌激烈的碰撞间,另一只手抚上景容的脖颈,掌根抵住侧脸,手指穿过后脑的头发,将景容完全掌控在股掌之间,侵略意味渐强。
但最终,温故点到即止,在沉沦之前清醒了过来,没再继续。他捧住景容的脸,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取下发带,让景容慢慢枕到自己的肩头,解释道:“这里隔音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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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自此以后, 景容天天都盼着雪停,盼着下山,盼着离开这里。
不过天不遂人愿, 雪一直在下, 还越积越厚, 山里的日子变得慢悠悠,平静得很。温故向来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这是他一开始就搬来这里的初衷,景容偶尔的小脾气对他来讲已经不成问题, 知道他不喜在人前跟人太过亲密, 景容就学乖了, 只会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才会黏过来。
最多也就是当温故坐在灶前烧柴的时候,景容会搬个矮木凳过来挨着他。这里暖暖的,景容很喜欢来, 温故也发现了这点, 渐渐的, 温故就不掌勺了, 只负责烧烧火。
驾马车那夜,林朝生耗了太多灵力, 巫苏也是, 在西山跟灵兽苦斗得几乎虚脱,总之两人的灵力情况都很不乐观。等林朝生调养得差不多的时候, 估摸着身上的灵力能管自己个安全来回, 林朝生立刻就冒着大雪下山去了, 巫苏本来也想跟着去, 可温故怕他去找景辞通风报信, 不仅没让他去, 还让景容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