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顺平景容的头发,然后道:“让我看看你的印记。”
说着就脱掉了他的外袍,一手揽住他的后腰,一手覆在后颈的衣领上,将其慢慢下拉。景容在这时动了动,有些抗拒,嗫嚅道:“别看啦。不好看的,丑死了。”
他确实不喜欢那个印记被看到,就算那种时候也是,总不愿意背对温故。温故顿了顿,没有强求。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迟迟没有收回手,也没有把景容的衣服拉上去。垂着眼,视线停在景容的肩头。
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低低地叹了口气,在略显静谧的屋中升起几分恍惚。
景容太瘦了。
他选择答应景容,被迫和被动居多,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他看不得景容这么瘦弱,也看不得景容这样受累受伤。
尤其还是为了他。
但其实,这种看不得的心情,远比现在要来得早得多。
早到他在巫苏的身体里,“有理有据”地编了一大堆说辞,就为了安抚好巫苏,好让巫苏给景容送药的时候;早到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趟什么浑水,却还是进到禁闭室带出景容的时候;甚至或许更早,远在更早之前。
他不记得了。
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愿去深想。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一切早就有迹可循了。
就像当他以为景容没认出这副身体里的人不是他的时候,那时他真的,很生气。气得转头就走,用别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查景容的身世,去查一些对他毫无意义的事,不管做什么都好,总之就是不想看到景容了。
他的气性来得莫名其妙极了。
再后来,他就开始落荒而逃,每一次都是。
不愿在事后给景容一个缱绻的拥抱,不愿牵景容的手,不愿多看景容一眼,不愿承认些什么。他明明是这样的不情愿。
他就这样沉在矛盾又怪异的情绪里,久久抽不回神,最后终于缓了点,说出的话却是:“困吗,要不要睡会?”
景容正要说自己不困,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被鬼撵般的脚步声,然后房门被推开,撞进一个穿得不伦不类的男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景容!”
话音刚落,林朝生和一众弟子也匆忙赶过来,见这人已经进了房,只能在外解释道:“少主,我们拦不住他……”
几乎是瞬时之间,温故就拾起外袍盖在了景容的身上。二人世界被打扰,景容极为不悦,回头随意扫了眼来人,没看清这是谁,只冷冷地道:“赶出去。”
“哎呀别别别!”这人忙道:“干嘛呀这是,不认得我了?我,我赵无期啊,我是专程来感谢你的!”
温故此时也是一愣,别说景容了,就连他也没认出这是赵无期。
赵无期顶着一头散乱的头发,衣衫褴褛,像是摔进了泥地,看起来很是窘迫。只见他从头上抓下片干枯的树叶,随手一扔,然后又在身上摸了半天,最后摸出个小瓶子:“景容,这个送你。”
赵无期说这话的时候,弯腰九十度,双手伸得挺直,举过头顶。
看上去颇有诚意。
景容面不改色,再次道:“赶出去。”
赵无期:“……”
然后林朝生一声令下,众弟子纷纷上前拽住赵无期,赵无期在人堆里辗转挣扎,一个劲叫唤着:“哎呀别这样,我就是想来表达一下感谢,特此奉上我家的上等丹药,哎呀不要拽我,景容,哎呀温公子你说句话呀……”
景容好像对赵无期此人不满意极了,别过头,看也不看赵无期一眼。温故不明所以地捏了捏景容的肩头,然后景容才撇撇嘴,不情愿地道:“松开他吧。”
见景容终于松口,赵无期抖抖身体,从阻拦的弟子中抬起脸,昂首阔步走了进来。他把瓶子递在景容面前,面带微笑地道:“多谢你救了我妹妹……”
景容气哄哄的:“我没打算救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气。
赵无期的笑脸凝了一下:“你我都是少主,我本不该对你这般低声下气,但是你真是……”说到这里,赵无期的眼中有些晃然,“太强大了!”
然后接着道:“反正多谢你啦,我们赵家知恩图报,这是我姐姐炼的延息丹,也就是我们赵家的家主炼的,送你,就当谢礼了!”
听到延息丹,景容愣了一下,抬眼看过来。看景容似乎有兴致,赵无期把瓶子往前递了递,普天之下,不会有人能拒绝得了赵家的丹药。
却不想只一会儿,景容就移开了目光,还道:“不要。”
赵无期难以置信极了,“不是,这可是延息丹啊,延息丹!要不你再想想?”
景容面不改色:“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