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住的学员每人的月收费在一万元以上,这还只是“治疗费用”,不算生活费和其他杂七杂八的扣费项目。
等住的久了,费用会有所降低,但再低也低不到哪里去,仍会维持在月收费七千以上,另有各种巧立名目的收费和罚款。
兴持学院说自己在“治疗”,也不能完全算是瞎说,毕竟学员们真的是要吃药的。
不论之前有没有心理、精神疾病,每人每天都要吃三顿药物,药物治疗抑郁症的盐酸帕罗西汀片,和治疗焦虑症的枸缘酸坦度螺酮胶囊。
如若本身有别的精神疾病,也还是要吃学校的药,但价格就是学校说了算了。
新来的学员还要打一个月点滴,里面应该是加了镇定剂和安眠药,以至于周晨枫那阵子每天都晕乎乎的,被张信强上都不怎么觉得疼。
周家的收入还算不错,周父周母为了儿子能“学好”,也做好了省吃俭用供他在兴持学院里治疗的准备。
·
周父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您说多少?我还打到之前那张卡上行吗?”
老师报了一个数,让他尽快打来,又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看管好周晨枫,让他变成您期待的那种乖孩子的!”
二人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而周晨枫早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几个教官拖进了附近的那所心理矫正室。
“还他妈敢告状!不是说让你老实一点吗?啊!臭小子!”
另一个教官笑道:“我看是张信平时宠他宠的太过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把这里当什么了?玩闹的地方吗?这是让你学习,让你治疗的地方!”
几人又把他死死得绑在那张椅子上,安装好了电击装置,周晨枫惊恐地叫起来:“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了!不要……我会乖的……不要!”
“啊——”
又是一轮电击过后,周晨枫双目无神,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从脑门上往下淌,口中喃喃道:“妈妈……妈妈……接我回家吧。”
·
周晨枫的死只是一个意外,但这一点意外中,却又带着一些必然。
他前一天晚上刚被张信兴致勃勃地在床上玩花样,折腾了个半死,白天又被拖出去电疗。
他满脸茫然:“我最近很乖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教官却懒得理他这些无意义的问题。
为什么呢?反正只是心情不好,想借机发泄一下,正好看他不顺眼,挑中了周晨枫而已。
周晨枫又累、又饿、又困,在一波又一波脉冲式的电击过后,却突然不吭声了。
他以前都会哭着喊疼,喊妈妈,但现在却悄无声息地歪着头、瘫在了椅子上。
动手的教官有些慌乱,忙上去查看,摸了摸周晨枫的脸,又试了一下鼻息。
他手底下一抖:“操!没气儿了!”
“什么?!”
又是一阵人荒马乱,另一个教官忙过来看,“快去找校长!出事儿了!”
等到杨校长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赶到时,周晨枫的身体都已经凉了。
“怎么办啊校长!这……这死了个人,也没法跟家长交代呀!我们也没法送他去医院……”
·
是啊,他们这种“惩罚手段”,根本不能往医院送,但学校内部的医疗环境又极差。
学校里虽然有一个医务室,但也是形同虚设,除了平时体罚过后,有一两个护士会给学员稍微上点碘酒,保证不死外,根本没有能救治这种遭到电击、心脏骤停的医疗手段。
甚至学员平时有什么头疼脑热、感冒发烧,都不敢往医务室跑——他们若是为了那么一点身体上的“小问题”去看病,马上就会被点评师揪出来当典型批评一顿,认为他的抗压、抗挫折能力太差。
“想一想革命先烈!人家爬雪山、过草地,没吃没穿!你们受这么点委屈就受不了了?”
然后再把“娇气”的学员带出去电疗。
·
杨校长听到了教官的话,但他却明显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人,只随意看了眼,试探性地在周晨枫的尸体上踢了踢,道:“没事儿,处理一下吧。”
“处理?怎么处理?”
“打电话给家长处理啊!不然呢?”杨校长有些不耐,“他父母不都签了协议吗?协议里可写清楚了,怎么给他做治疗,怎么给他戒网瘾!有可能会出现一些身体上的损伤,这都是事前白纸黑字写好了的。”
“可是……”
杨校长不耐地打断了他:“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慌什么?”
“哦。”男人看了看椅子上的尸体,勉强道,“好吧……”
·
周母一边做饭,一边还在和周父念叨着:“等儿子回来了,再给他报几个补习班吧!他现在这个分啊,上个大学确实有些困难,但再努力一把,上个二本什么的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