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室友正在狭小的厨房里包糯米烧麦,拿超市卖的现成的饺子皮当烧麦皮。
见小蝶进来,陈飒就势指着小蝶冲兰珍道:“别说你我,小丫头去都嫌老!”
兰珍惊诧地摇摇头。
“这又是怎么了?”小蝶边换鞋边问。
“我上的那个课呀!”陈飒对着新加入的听众大倒苦水,“第一周不是线上么?我特么对着视频,看我们班那些同学,说话、长相都老气横秋的,所以我以为他们跟我差不多大,顶多小个三四岁,四五岁的。我想我一八五后,勉强给人当个姐就算了。——结果今天不是开始进教室上课了么?我去!都是九六、九七的,刚大学毕业的小屁孩。人家叫我姐都不合适,得叫我阿姨!”
兰珍和小蝶忍俊不禁。
“何止你,现在差两三岁就是一代人。”小蝶想着九七小妹,感同身受地叹。
“但是你有工作经验啊,也有人脉。”兰珍安抚陈飒。
“有个鸟用啊,这个课说是说针对零基础,屁啊!”陈飒频频爆粗,“他妈的,一个班超过一半的人都是学设计出生的,什么平面、视觉、建筑设计都有!有几个还是 OCAD(安大略艺术设计学院)毕业的。——哦哦,还有一个土耳其大姐,以前是个糕点师,她居然也懂设计!做课堂小练习,要画 storyboard(故事板),她提起马克笔‘刷刷刷’就在白板上画了个刚起床抻懒腰、玩手机的小人,活灵活现的。”
“现在做设计不都是用软件画吗?”兰珍不解。
“对啊!可是跟组员讨论项目的时候,都要做 whiteboarding(白板讨论),或者纸上用笔先写写画画,然后才上软件动真格的。”
“那你还不赶紧加班加点学习?还有功夫做烧麦!”小蝶笑道。
“她是要带去讨好那些应该喊她阿姨的小孩,这样人家做 group assignment(小组作业)的时候,就会带她一起。”兰珍注解,“因为很不幸,她这个老阿姨跟那些小孩的唯一共通之处,就是他们都喜欢 Chinese dim sum(中式小点心)。”
小蝶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感觉好多天都没这么开怀了。放下包,吃了半袋薯片,也加入她们,一起包,同时把今天在诊所发生的奇葩事说给室友听。
陈飒激赏不已:“小丫头,我发现你现在真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记不记得你刚在那儿上班的时候,差点给她们弄哭了。就头一天,我记得特别清楚,回来以后,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兰珍点头赞同:“对,而且我前两天在网路上看见说,dentistry(牙科)是最高压的行业之一,很容易 burnout(筋疲力尽),你看你都撑下来了,还去帮别人打抱不平,真的超厉害!”
“不过你好好一个鸡蛋怎么热炸了?”陈飒话锋一转。
小蝶的笑脸一呆,含糊道:“累昏头了,忘拿出来了。”
兰珍仔细看她一眼,想到跨年那晚,小蝶在地铁上跟她掏的心窝子,心里大概明白了点什么。
陈飒还在纳闷:“这种事情应该是我干的呀,可是我现在都不干这样的事了!难道我近朱者赤,你们近墨者黑?......”
第79章 小巫见大巫
和先武在一起后,兰珍发现,他们三小时的时差确实不算什么,还真像陈飒上回劝她的那样:“也就是他起床刷牙蹲坑的时候,你已经开始上班了;他吃晚饭的时候,你睡觉了呗。”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已经习惯了和先勇十多个小时的时差,相较之下,三小时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次,她在新旧职位的转换之间,给自己留了一个礼拜的假期,本打算在家里洒扫庭除,和家庭医生约个健康检查,把大热的英剧《王冠》的头两季一口气追完......谁知先武知道她有一周假期后,一定要见上一面。他们有个“君子协定”,就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一个月至少见一面的频率。这次他碰巧也能勉强请到三天假,连着周末正好五天,只是中间要穿插几个远程会议,但时间总的来说是灵活的。
于是,他大胆提议一起出游,她很快响应,她已经快一年没有异地度假了,何况这个季节的多伦多街头实在灰头土脸,没什么看头。
他想邀请她去北加州和他汇合,然后自驾南行。可她已经去过两次加州了,就说:“我想去个以前没去过的地方。”
她讲话一贯慢声慢气,意思确是一步到位的,不绕人。但现在他们的关系不同了,所以他听在耳里,总觉得她那点“真”以外,还有点娇嗔——专对着他的,便纵容地笑了。
四五天能去什么她没到过的地方,还能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