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为了公开恋情,他在这个机构也委实没什么前景,在非盈利机构搞云软件能搞出个啥名堂?
何况他已经考到了第二个“赛富时”证书,资历又拔高了一个档次,很想把工作换到一个科技公司。可是拿着两本炙手可热的证书,他在人才市场上却并没有预期的那么吃香,轰轰烈烈找了一两个月也没啥起色,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没有过多实际工作经验,而加拿大的雇主是很注重实际经验的。
所以,他就在陈飒的指引下,一面继续学习,朝第三个证进军;一面经常去泡一些城内的科技活动,拓展人脉和机遇,回来再跟陈飒汇报,今天参加了什么活动,认识了谁谁谁,又约了谁谁谁做信息访谈,他们公司找不找“赛富时”管理员云云......
可认识了一大堆人,换工作这事还是没什么大的突破,或是好不容易拿到个面试,三两句一聊,就暴露出了没有多少实际从业经验的稚嫩,中途退场。
一天下班后,他在单位附近一个隐蔽的街区接上等在那里的陈飒,然后一面往他的公寓开,一面跟她说前一天晚上参加的 TechTO 活动。
这是多伦多本地最受瞩目的科技交流会之一,两个犹太小子搞起来的,每个月有这么一天,把本地科技爱好者和互联网技术大牛小牛们都聚在一处,活动场地在安大略湖边隶属于皇家银行的一幢办公楼。
安童已经来过两三回了,虽然求职的事暂无起色,但是也开拓了眼界,认识了不少行业内的人。所以还是很有新鲜感,他平时话不多,但是一旦跟女朋友开始描述什么事,总可以滔滔不绝,芝麻西瓜都告诉她,没有中心思想。
比如这会儿,他对昨晚活动的描述,是从入场前的劈叉饼和啤酒的种类开始的。渐渐过渡到台上的主讲人,个高不高,什么人种,叫啥名,穿得休不休闲,然后才是那人的职业,是一家新创公司的幕后老板,这已经是他的第四个新创公司了。每次他搞一个新公司,都像母鸡孵蛋一样耐心,等孵成一定的规模后,就转手卖掉变现,再去搞个新蛋孵孵。昨天他演讲的主题,是教人们怎么巧妙地和天使投资人撕逼......
陈飒上了一天班,本来就累,这时候徜徉在安童那没有平仄起伏的冗长叙述中,不免昏昏欲睡,偶尔应答一两句,表示尊重。
比如安童告诉她:“我发现多伦多其实挺小的,有好多脸都熟,虽然名儿我都叫不上来,但我记得在别的活动上见过那些脸,就不记得啥活动了。”
“多伦多的科技社区非常小。”陈飒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脑子正是一片浆糊的时候,耳朵眼里忽然刮进了一个名字——“贾思腾”。
“谁?”她一下坐直了身子。
“就是喜欢你房东那个男的。”安童注解。
“倒带倒带!把你刚刚说的那部分再说一遍。”
“哦,就是那个主讲人讲话的时候,我渴了,就想要不要出去倒杯水——他们那个会场大门口不是有个台子吗?台子上都放了好多冰水,可以自取。但是我觉得大家都在会场里坐着,我抢的位子还在前排,站起来往后跑不太礼貌,而且太扎眼——”
“说重点!”陈飒冲他挥挥拳头。
“哦哦,反正最后我实在太渴了,就顾不了了,起身就往大门口走,去倒水,刚喝了一口。我就感觉旁边有人盯着我,然后我就一看,是个扎小辫儿的男的。要么是会场里没空座了,要么就是他来迟了,反正他就一直在入口的地方站着,就抱着胳膊,也那么瞅着我呢!我就想,咦,这小辫儿咋这么眼熟呢?我就看他的胸牌,‘贾思腾’!你不常跟我嘀咕吗?所以我马上就对上了。他也认出我了,我俩就笑,出去聊了会儿,他是来多伦多出差的,听人提到这个活动,说办得挺好的,所以——”
安童忽然刹住了话头,因为他惊然发现,女友刚刚还死气沉沉的双眼,在听到“贾思腾”的三个音节后,像十一月底的市政广场的”亮灯仪式”上的圣诞树似的,顷刻间亮了。要不是知道她为兰珍和“小辫儿”操碎了心,他简直要怀疑她还对“小辫儿”贼心不死,色心不减。
“咋让你遇上他了呢?”陈飒狂喜。
“你不刚说吗?多伦多的科技社区非常小。”
“也对也对!那你要他号码了吗?”
“没有。嗳,我一个直男,找另一个男的要号码不是很奇怪吗?”
“啊呀!”陈飒哀嚎。
“但是吧...”安童把车在红灯前稳稳刹住,才把转折词后面的句子完成,“我加了他’领英’。”
陈飒静默一秒,发出一声振聋发聩地尖叫,然后搂过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一阵犒赏地狂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