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拿到西摩电影节奖项的华语影片距今已经过去了有十年,那个导演一生执导了很多电影,但最后连治病的钱都拿不起,因为他一生执着于帮华语电影得到国际影坛的认可,所以从来不拍商业片。
沈妤声很敬佩,她也觉得自己要比那位导演幸运很多,她还有一个资产雄厚的家庭做支撑,皇甫诚对她的追求十分赞同。这也让她有更多的试错机会。
电影节开始时,坐在她身边的王夷盛整个人都在抖,她安慰他几句,继续看手机,温千铃不停的在给她发微信,她坐在演员席,身边一个外国佬一直在不停搭讪她,让她特别暴躁。
王夷盛紧张的不停在喝水,她抱着手机在调侃温千铃,邬寺誉的助理时不时在“囚风一家人”这个群里转发一些微博上关于这次电影节的新闻。最前方大荧幕上开始宣布获奖电影名单,从优秀奖开始宣布,再然后是铜奖、银奖,最后一个金奖即将宣布前,现场气氛明显紧张起来。
沈妤声也放下手机,身子不自觉坐的更直了些。
当屏幕上出现第一句话“她半生都在寻找真相,却像是在一个圆里奔跑,永远没有出口”,王夷盛激动的差点站起来。
画面停在柳恩和宋璟礼的初见,由远及近的长镜头,清晰的温千铃的半张脸,以及后面模糊的宋璟礼一身黑色坐在光线中。
“西摩金奖获奖影片——《囚风》,最佳导演获得者——皇甫一茉。”
声音随着掌声的响起而落幕。
她仍坐在椅子上,八方不动坐着。
王夷盛推她,“傻了妞?金奖是咱啊!”
他声音激动,普通话都变成了京腔。
沈妤声觉得从上台领奖到整个电影节结束,都好像一场梦。电影节结束后,其他人都乘飞机回国,她则留在了意大利,去看了fern的设计展。fern这次的展办在翡冷翠,那座城市有着文艺复兴时期遗留下的文化氛围,而展的主题也正和那里的氛围契合。
展会每天只开放五个小时,她看完后就在旁边的咖啡厅坐着休息。当她看着窗外发呆时,一位优雅的女士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视线落在她胸前的项链。
她在展会中也见过这位女士,因为她气质不凡,又因为她身上那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故事感。
“您是fern?”
沈妤声试探开口。
对方笑容温和,“你见过我?”
她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就算是接受采访也只会以文字形式展示。
沈妤声摇摇头,“您看向我的这条项链时,眼神好像一位母亲看向自己的孩子。”
fern笑起来,“你观察力真强。”
“我记得它,它是我同系列的设计作品中开价最贵的,被一位神秘的中国男人拍下了。”
“他好像很喜欢这款项链,我的助理告诉我,当时竞拍会时,他每一次给价都是断层式的。”
沈妤声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项链,像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是吗?或许不一定是喜欢,只是他这个人比较偏执。”
“人在面对喜欢的人和事物时,都会变得偏执。”
fern说,“我也是非常偏执的人。”
她喝一口咖啡,缓缓道,“我看到你在展厅时,停留在那只名为流血白玫瑰的项链前很久。想知道它的故事吗?”
*
沈妤声在回到家后接到了舒粤的电话。
她以为她是打电话向她来表示恭喜的,但电话那边的长久沉默让她意识到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了?”
“我要对你说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沈妤声微微皱眉,“你说。”
在一声叹息后,舒粤说,“陆时霖自杀了,现在在抢救。”
“他不是在里面?”
“减刑了。”
“什么时候的事?”
“电影节闭幕式那天。”
沈妤声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空气好像开始变得稀薄,她的心几乎拧成一团,一阵阵抽疼。
她想起fern给她讲的那个故事,一个亚裔女留学生爱上了一个有家室并且滥情的男人,她被伤到遍体鳞伤后离开了男人,十年之后听说男人得了癌症,并且快要死了,身边所有人都离开了他,当时fern问她,“如果是你,会原谅他吗?”
沈妤声坚定的摇头,并且说,“他是不值得原谅的。他是罪有应得。”
但fern说,她选择了原谅。
因为爱,是凌驾于一切情感之上的。
见到男人的那一刻,她只希望他活着。
希望他活着。
这就是答案。
她找到了。
所以沈妤声选择回国,凯克和梵茜一起送她去机场。梵茜将那封尘封了四年的信交给她,连同那只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