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鱼嘴角微勾，点头，“好。”
很快，太监们鱼贯入内殿，丝竹声起，舞女们翩然进入舞池。
众人落座，等着太子殿下前来共襄盛举。
宫宴热闹到一半，才有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太监匆忙走进来，在那空置了许久的金椅旁笑吟吟道，“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忙起身叩拜，傅嘉鱼亦跟着众女站起来曲身行礼。
一条逶迤在地上的玄墨色衣摆从她眼前划过，她握紧拳头，手指冷得发麻。
直到太子落座，那人低低的说了一声，“众卿平身。”
她才僵硬的抬起头来，只是，在她抬头的瞬间，却见江畔月一身艳丽宫装同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坐在一起。
那一刹，她惊得头皮发麻，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自己当初做过的那个噩梦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
大殿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已经坐了下来，傅嘉鱼却还呆怔在原地远远望着那一对郎才女貌的男女，活像一个被人围观的小丑，可怜又可笑。
谁也没想到，中秋夜宴，走在太子殿下身边不是傅家娘子，而是前江大学士的女儿江畔月。
“姑娘……”
月落焦急的声音将傅嘉鱼从噩梦中惊醒。
她身子晃了晃，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呆滞的目光从那高高在上的金椅上移到眼前的桌上。
再然后……长乐殿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看不见听不见了，心口似乎被人狠狠撕了一道口子，痛得鲜血淋漓。
原本满心喜悦的进宫来，想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没想到，却让自己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
宫殿里觥筹交错，祝福声声，高坐在金椅上的男女共同举起酒杯与文武百官们同贺中秋之喜，虽然谁也不曾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嘲讽傅嘉鱼。
但每个人的眼神都透着讽刺与讥笑。
有人撺掇着让太子带着大家出去看烟火，满殿的人影离开，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傅嘉鱼呆坐在原处。
她颤抖着泪湿的长睫，抬眼望去。
宫门口，男人丰神俊朗，江氏貌美如花，当真是好般配的一对璧人……
贵女们将大着肚子的江氏簇拥在中央，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笑。
男人低眸看向江氏的眼神里，满是宠溺……
那么大的肚子，那孩子是何时怀上的？江氏不是李祐的外室么？还是说，定国寺那次，燕珩认出了江氏，私底下便早早与江氏暗度了陈仓？
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答应过这辈子只亲近她一人的！
当初，他在定国寺里当着所有人背她，曾信誓旦旦许下诺言，“嗯，是我说的，倘若有一日，我亲近了旁的女子，昭昭只管一刀杀了我，我也不会有半点儿怨言。”
那时她还在想，也许今日之誓，哪日便成了现实。
到时候恩怨情仇，又岂是一刀杀了谁便能了结的，如若他负了她，她又怎么会真的杀了他？
可如今，她看着他守在江氏身边，浑身上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那些被热油烧过的地方，没有一处不是钻心的痛苦！
她不甘心，她要问个清楚明白！
璀璨的烟火蓦然升空，在暗黑的天际炸开，形成一幅灿烂的盛世光景。
傅嘉鱼红着眼眶，眼底仿佛燃烧着一把熊熊业火。
夜风将她单薄的身影吹得凄凉，她疾步走到长乐宫前的玉阶上，一瞬不瞬的看向那被百官簇拥在中间的矜贵男人。
“太子殿下！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殿下能给我一个解释！”
第372章 不作数
太子眼神极冷，没有半点儿波澜起伏。
傅嘉鱼面皮发白，在那冰霜般的冷视下不由呼吸紧了紧，缓缓向前走了两步，无数双眼睛朝她看来，每个人都在看她笑话，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要问问那个人，他到底要做什么，欺她骗她还不算，如今也要弃了她吗？！
太子抬了抬下巴，冷峻无比的眉眼没有以往半点儿温和，他道，“你问。”
夜风吹来，冰冷刺骨，傅嘉鱼胸口紧绷着，心脏的位置闷疼得厉害，滚烫的泪水在眼里不停打转。
她努力将泪水压回去，嗫嚅半晌，艰难开口，“昔日在甜水巷，我与殿下的婚事还做不做数？”
燕珩单手负在身后，深深看她一眼，良久道，“不作数。”
傅嘉鱼如遭雷击，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你……你说什么……”
燕珩眼底霜寒，淡漠的眸光重若千钧的落在傅嘉鱼颤抖的身子上，“我说，不作数，傅娘子难道还看不明白？”
傅娘子……他再也不肯唤她昭昭，而是如此陌生的一句傅娘子……
傅嘉鱼心如刀绞，蓦的僵滞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