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眼神淡了淡,心头一阵失落。
……
与此同时,远在西北的北戎王都。
未及寒冬,却已路径风寒,苍苔露冷。
夜色越发浓黑,寒风如剑,雪粒飞扬。
“关城门!”
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如奔雷一般从长街上疾驰而过。
马背上身着北戎守城军墨色军服的男人面色冷峻,两道凌厉的目光透过夜色,不停的寻找些什么。
“楚湘王有令,即刻关闭所有城门!其他人跟我走!”
马蹄声如急雨一般,兵荒马乱的,震得人心里发慌。
街巷间,不少老百姓好奇的将脑袋伸出来,纷纷打量起外面的严峻形势。
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守城军忽然间便加强了戒备,街上三步一卫,五步一岗,比往年王上出巡还要严谨。
边境才平息几年,难不成又要打仗了吗?
王庭的使团已经出发了,说是要去大炎商讨那位和亲公主的去留。
普通百姓也不知道商量个什么,一个杀过北戎人的公主,直接杀了就是,何必还要商量呢?
“咳咳咳!”
一个身穿灰色棉衣的老妇人被风雪迷了眼,颤巍巍的将房门关上,风雪被门口挡住,残破的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几粒雪花落在她花白的发髻上,显得老人家布满皱纹的脸上更加苍白。
“真冷啊……都五月份了还在下雪,这日子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今年的天气处处彰显着怪异,年轻人们长吁短叹中又添了丝担忧。
老妇人年近八十,搓了搓粗粝的老手,又麻利的去弄了几块黑漆漆的炭来,倒在铜盆里,用火点燃,屋子里开始有了暖意。
“王都的天气一直这样?”黑暗里,突然响起一道冷淡凛冽的男声,很悦耳,却有些冷。
老妇人将炭火烧起,看向黑暗处,不舍的从箱子里掏出一支蜡烛点上。
昏黄的光晕一点一点弥漫开,黑暗里那张清俊的脸也变得清晰起来,极好看的一张脸,刀削般的侧脸,鼻梁高挺,冷酷眉眼,仿若神迹。
“也不是,只是今年格外奇怪。”老妇人移开目光,声音有些沙哑,“你女儿怎么样了?”
苏梦池坐在床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儿,皱了皱眉,“她不是我女儿。”
老妇人又道,“那你妹妹怎么样了?”
苏梦池无奈,抬手探了探小女孩儿滚烫的额头,“她也不是我妹妹。”
老妇人安静了一会儿,生了火,将一个快破的铁锅架在木材堆上,就地开始熬药。
“你女儿这病不能再拖,再这么烧下去,会变成痴呆的。”
老妇人像是有点儿老糊涂了,一直以为徐眠是他女儿。
不过,她是这里唯一懂大炎话的人,苏梦池顿了顿,没再纠正她的话。
第264章 你还没生小孩儿吗?
他来北戎的路上,碰见北戎军,被人识破大炎人身份,打斗了一番,与张乾走散了,他左臂受了伤。
大咧咧一条刀伤,从肩膀一直划到小臂,是这位采药的老妇人救了他,替他随便包扎了伤口,现下,左手疼得厉害。
“你的药能治她?”
“应该可以,小时候我发烧,父亲都是这样治我的。”老妇人蹩脚的大炎话显得有几分沧桑。
苏梦池没再说话,低眸看了一眼孩子。
她浑身上下都在发烫,两颊上泛起病态的红晕,额上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不住的呜咽着,看起来格外可怜。
他眸色漆黑,默不作声的将睡梦中的小女孩儿抱在怀里,到了北戎王都之后,他受了重伤,这孩子也没抛弃他,一直守在他身边。
她穿得少,又淋了雪,身子骨又太弱,受了风寒便发起了高烧,别说去找娘亲,一进城门就倒在了地上。
没办法,他只能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好在她还算懂事,一路上不哭不闹,像一条没人要的小狗,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她手短脚短,走得很慢,却也会很努力的小跑着追上他,然后小心翼翼的在他冷眼下,问他,那暖身子的酒能不能让她也喝一口。
他不会同情任何陌生人,哪怕她只是个孩子。
将酒递给她喝了后,她的发烧变得更加严重。
门外风声呼啸,杂乱的脚步声在挨家挨户找人,凶悍的北戎语在街巷之中四处起伏,看得出来,此次逃走之人是当真触怒了楚湘王,就连守城军的精锐也被调用来搜人了。
苏梦池对北戎的语言一窍不通,侧耳听了一会儿,眉心一阵紧锁。
“外面在说什么?”
老妇人道,“他们在找人。”
苏梦池问,“找谁?”
老妇人道,“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听说是从楚湘王府逃出来的,跑了有几天了,守城军到处都在找,弄得民不聊生的。哎……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一个女子也值得楚湘王劳师动众。莫不是那位和亲公主吧?她当年杀了不少北戎人,我的丈夫和儿子……都死在战场上,死在她手里,要真是她逃了,希望王爷能早点儿把她抓回去,大卸八块,给我们这些可怜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