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鱼平静的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喜欢的,是李祐吧?”
张娘子白了一眼,“可不是么?苏家让我再去李家探探。可李家如今对女子来说就是个虎狼窝,既有外室,又有退婚,也不知那苏二姑娘怎么想的,就喜欢李祐那么个混蛋。这做夫妻不是只看脸就成的,往往那些长相出众的公子哥儿才最容易辜负女子深情,我看呐,苏二姑娘怕是被李祐的皮相迷住了心神,走不出来了。”
傅嘉鱼自嘲,曾经的她,莫不如是。
不过后来走出来了,用了一条命,和几年生不如死的痛苦。
若苏梦因嫁入李家,只怕她就是第二个她。
罢了,就由着她与江畔月去斗吧。
她深吸一口气,笑笑,“罢了罢了,我们莫要插手他人因果,她若喜欢,就让她去李家试试,以苏家的权势,苏二姑娘想嫁给李祐,李祐也拒绝不得。”
反正苏梦因也看她不爽,以前她做李祐妻子时,苏梦因没少找她麻烦。
虽说都是不痛不痒的小事故,可也确实伤过她的心。
有一年,她专门来骗她,说她怀了李祐的孩子。
她听了这消息,伤心欲绝,难过得好几日吃不下饭,人也瘦了几圈。
宋氏心血来潮拉她一起去定国寺拜佛,她在佛像面前突然晕倒,引起哄乱,有人质疑卫国公府待她不好,宋氏嫌她丢了国公府的脸,一回国公府,便要她去跪祠堂。
这一跪,又是大半个月,吃喝拉撒都在祠堂里。
至今,她仍然能感觉膝盖处在隐隐作疼。
她伸出小手,揉了揉膝盖。
张娘子念叨着近来东京发生的大事儿,说起李晚烟和傅双雁在定国寺的丑闻,便问事情发生的细节。
傅嘉鱼将定国寺发生的事儿仔细说了一遍。
张娘子一听,心疼的拢着傅嘉鱼的小手,后怕的啐了一口,“这就是报应!日后这两家的婚事怕是不好说了,我也听说了李三公子不肯娶傅双雁一事,今个儿我一打听,说是傅家已经将傅双雁送去了清江府老家,今日天还没亮,马车便出了城门。”
傅嘉鱼一噎,“这么快?”
张娘子道,“可不是,再不送走,这京中的闲言碎语,她怎么受得住?傅老夫人是疼傅双雁的。”
傅嘉鱼微晒,她自小没感受过什么亲情,在卫国公府受了委屈也不从敢向祖母言明。
不是她胆子小,不敢跟祖母撒娇,也不是她笨,想不到让承恩侯府为她做主,而是她在祖母面前哭过闹过,后来,发现她根本不喜欢自己,也不会为自己做主的时候,就彻底对她失望了。
所以,无论在国公府出了什么事儿,她便只能像一只缩头小乌龟,缩进壳子里,自己保护自己,不敢依靠任何人。
曾经很长一段时日,她甚至将卫国公府的祠堂当做心灵慰藉。
因为那里只有一堆不会奚落嘲讽她的死人,他们静静的立在牌位上,悲悯的望着跪在底下的她。
她可以畅快的述说自己的心事,毫无顾忌的说起自己的难过,没有人会看不起她。
张娘子瞥见傅嘉鱼低落的神情,微微一笑,揽过她的肩膀,诚挚道,“昭昭早些与承恩侯府断绝关系也好,这样的祖母不要也罢。既然那府上没人疼,姐姐疼你,再说了,还有徐公子呢。”
傅嘉鱼心酸的眨眨眼,又有些感动,“我知道张姐姐对我好,姐姐放心,我可不是难过,只是为过去的自己不值。以后不会了,离开他们,我会过得更好。”
张娘子叹道,“是他们愚蠢,看不见咱们昭昭的好。”
想到什么,她又道,“对了,你父母的牌位,你准备如何处置?”
傅嘉鱼道,“我准备过段时日,同吴伯伯一道,带父亲母亲回清江府谢家老宅,将他们安顿在谢氏祠堂里。”
张娘子笑道,“这样倒好,清江府是个好地方,比东京自在得多,也只有宿州这样的风景才配得上谢迎这样的女子。”
傅嘉鱼谦道,“姐姐说笑了。”
张娘子却是真心实意的仰慕,“昭昭的娘亲,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女巾帼。”
傅嘉鱼扑哧一笑,二人说话间,车子不知觉已经到了甜水巷入口。
往日里这里人便多,今日更是热闹。
张娘子打起帘子,热情的跟巷口几个相熟的婆子打招呼,抬眼一看,却看见一个身穿贵重衣裙的姑娘,戴着一顶鸦黑的帷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棵大槐树下躲雨,微风吹起她帷帽一角。
张娘子一惊,“咦,那不是李家五姑娘,李晚珍么?”
傅嘉鱼听了这话,忙让张娘子将马车停下,循着她的视线一看,果然见李晚珍一个人立在那儿,可怜得紧,“珍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