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雨中,又回过头,沉黑的眼眸定定的看来,“这些东西,吴伯伯总会替小主子要回来的,小主子莫怕。”
傅嘉鱼立在门口迎风送他出去,弯起眉眼,“吴伯伯慢走。”
吴青柏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卫国公府的马车依旧停在徐家小院儿门口,几个小厮不知道跑去哪儿躲雨了,空荡荡的马车上车帘微微扬起,里面没人。
周嬷嬷也没再来了,想必昨日崔府一事,给宋氏造成了不少困扰。
现在的卫国公府,应该乱成一锅粥了罢?
傅嘉鱼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儿,一时又觉得很痛快。
她在雨中站了一会儿,想起昨日在万花楼,李晚珍还想帮她。
这位珍姐姐性子倒是不错,只是不爱说话,在宋氏面前沉默寡言,每次在惠和堂请安,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
书里写她在老太君寿宴后去了一趟长信侯府探望长姐,之后便失了踪迹。
她虽不知具体缘由,可思来想去也觉得应当与李晚宁脱不了干系。
经过昨日一事,李晚宁自身难保,想必珍姐姐应该不会再失踪了罢。
她撑着伞回转进院中,隔着雨幕,看见月落倚在木头柱子上,一脸担忧。
“姑娘快进来,小心被雨淋了受了风寒。”
傅嘉鱼快步走到廊下,放下青竹伞,唇边扬起一个淡笑,“我哪有那么娇弱,对了,月落姐姐,张娘子是不是说过,她与长信侯府夫人有点儿交情?”
月落道,“是啊,姑娘怎么突然想起这茬儿?”
傅嘉鱼微微一笑,“李晚宁昨日犯了错,总该付出点儿代价不是。”
月落是个伶俐人,听到这儿便想到了什么,唇边带笑,“姑娘说的是,一会儿奴婢去张娘子院子里走走。”
第112章 叫她昭昭
傅嘉鱼沉吟一声,“还是我亲去吧,待下午,我做些糕点,亲自去一趟。”
主仆二人进了屋子,月落拿来干帕子替自家姑娘擦了擦淋湿的发尾,“好似在徐家小院这段日子里,姑娘身子骨强健了许多。”
傅嘉鱼脸上带笑,“是啊,不必穷思竭虑,少了郁结于心,吃得多了,身体自然也便好了。”
月落认真替她整理头发。
自家姑娘乌发柔顺,四散如藻,长得及腰,一大把乌压压的发尾,丝绸一般柔滑,看得人十分羡慕。
往年李晚烟是最嫉妒姑娘的。
有一年夏日里,姑娘在午睡,李晚烟不知突然发什么疯,持了把剪子,剪断了姑娘的头发,吓得姑娘哭了一下午。
好不容易等世子归来,姑娘拿着被剪断的头发去求世子安慰,没想到,世子只是冷漠烦躁的皱了皱眉,让姑娘不用拿这种小事去烦他。
月落心尖泛疼,瞧了一眼坐在书案前凝神看书的小姑娘,有句话含在嘴里半天了,也不知该不该说。
傅嘉鱼顿了顿,侧过头,对月落道,“月落姐姐,你使人去国公府打听打听二房的消息,顺便也打探一下李晚宁在长信侯府怎么样了,不知侯夫人如何惩罚她,她再怎么说也是世子夫人,将来要做长信侯府的主母,昨日出了那样的事儿,没有交代说不过去。”
月落勾唇,笑道,“这件事奴婢省得,总不至于叫李晚宁昨日在崔府丢了那么大脸,却没了后续。”
傅嘉鱼垂眸,低声咕哝了几句,“其实我也不是想看她有多丢脸,我只是在想,她究竟在做什么,与二房的珍姐姐又有什么关系?她明明与珍姐姐关系也不好,总是叫珍姐姐去侯府探望,却是何故。”
月落没听清,弯下身子,靠近些,“姑娘,你在说什么?”
傅嘉鱼揪着娟秀的细眉,将手里的书卷合上,笑道,“没说什么,月落姐姐若打听到什么消息,一定要尽快告诉我。”
月落点头应下,出门吩咐了吴青柏安排在附近伺候的人,想了想,又亲自去了一趟宋神医家中。
傅嘉鱼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书案前,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那张白纸。
她虽什么也没写在纸上,眼前却出现了无数纷杂的记忆和画面。
这一年,现下看起来太平无事,其实,暗藏凶机。
夏末,晏河决堤,连淹下游数十城,几百万百姓流离失所,到处疫病丛生。
刚入秋,休养生息已久的北戎兵强马壮,开始骚扰大炎边境,大炎内忧外患,两国战争一触而发,最可怜的便是和亲的长公主燕殊,在北戎王室被折磨了很多年,临到两国开战,还被拉上战场凌迟示众。
再加之,大炎境内各方势力异兵突起,流民起义,山贼占领城池,各地称王,还有朝廷重臣通敌卖国。
废太子在其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利用多方势力,围剿东京城,与安王明争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