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心中因为猜忌逐渐泛起波涛，福泽谕吉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一双黑瞳幽暗而深邃，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似乎察觉到空的小心思，忽然低头看了一眼空的茶杯：“茶水凉了。”
“？”
还不等空做出回应，福泽谕吉淡淡道：“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他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天川明事件的收尾工作，就不需要你再操心了。”
空“哦”了一声，心知不会再从福泽谕吉口中套出任何情报，便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直接出了办公室。
天色以至黄昏，福泽谕吉站在窗口许久，直到空的身影从楼下消失，这才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向来如松柏般挺直的背部似乎微微佝偻了些，带着无尽的苍凉。
“内疚了？”森鸥外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福泽谕吉没有转身，只是淡淡道：“是又如何。”
从密室中走出的森鸥外似笑非笑地望着福泽谕吉，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有几分感叹：“银狼阁下，你的‘仁慈’怎么每次都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福泽谕吉被他的话触动，猛然转身，黑瞳多了一丝愠怒与无奈：“可你要我怎么和空说？告诉空他信任的村濑警官下个月就会死去，我们什么都知道，却又故意对他隐瞒？”
“...福泽阁下，你应该很明白我们要做什么。”面对福泽谕吉的愤怒，森鸥外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比，却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哀叹：“我们没有太宰君可以通过『书』看见平行世界的能力。你和我只不过拥有一部分未来的记忆罢了，我们没有试错能力，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在关键点改变历史，不让毁灭的结局诞生。”
“你和我只有一次机会，为了世界不被毁灭，适当的牺牲并不是令人可耻的选择。毕竟，我们需要的并非是『改变』，而是『维持』。你我都知道村濑警官，还有『旗会』和织田作之助对中也君和太宰君的重要性，可想要达到那个『结局』，他们的死亡就是必须的。这也是『书』之所以会让夏目老师，还有我们知晓未来的原因。”
“......”
“兰堂君的结局就是『书』对我们的警示。”森鸥外语气多了几分凝重，却又倏然间化为一声叹息：“更何况，如今空住在村濑警官家，这是连『书』都无法控制的变量，只要它存在，就有打破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森鸥外无奈轻笑一声：“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我们已经尽力了。”
在『书』的严格监控中，让空与一个本不该被他接触到的人——村濑警官捡回家中。
福泽谕吉没有说话，森鸥外的每一个字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一次次落在他的心上。
太阳已经退回了云层，墨色的夜空温柔将大地笼罩。一片昏暗中，福泽谕吉的眼前恍惚又出现了那如噩梦般的一幕——大地一片龟裂，天空被火焰烧灼，黑色的巨兽咆哮着，将一切化为湮灭。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第48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谓是风平浪静。自招商会结束后，天川明以犯罪者的身份重新被捕，录有线索的胸针也一并被交给了村濑警官。
为了处理后续案件，村濑警官连着一个礼拜没从警察厅回来，倒是让空偷偷松了口气。
——这场计划布置得实在太过匆忙，连带着达达利亚如今就职港口黑手党的事也一并被曝光了出来。
没想到堂堂一个警察家里居然出了位港口黑手党成员，村濑警官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的一瞬间还是着实生了许久的气，奈何被山一般高的工作压在了头顶，暂时没工夫计较家里两个“胆大妄为”的小辈。
而福泽谕吉与森鸥外两人，接下来一段时间也处于忙碌状态，平日里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倒是电视新闻这几天热闹的仿佛是推特热搜一般，各行各业被抓了一批又一批人，顶着的犯罪头衔一个比一个大，从常见的金融罪到人口拐卖，且牵连的大都是市政府、警察厅这种明面上的官方势力。其中也夹杂了不少异能特务科的成员，只是异能特务科身份敏感，在里头工作的人大都也不会公开自己的身份，在表世界倒是没引起多大的风浪，却让里世界狠狠震撼了一场。
只是那些新闻愈看，愈让空心情沉重起来。
看着收押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似是准备对横滨整个官方系统来个大清洗似的，可当日他在大厅中望见的那些人，跟着一起落网的却寥寥无几，还多是其中势力较弱，身家不够雄厚的企业或家族。
可以说，这波看似大张旗鼓的抓捕行动，对于真正的核心成员而言不过是毛毛雨罢了。唯一能让他们心疼的，也只有先前在天川明身上投入的财力物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