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胤已经恢复了和往常一样的淡漠,挥挥手让他把人抱走。
约莫是想娘亲了,团宝这次闹得比较厉害,远不似之前和他相处时那样乖,时不时地哭闹起来,他在殿中都能听见外面震天的哭喊。
这折子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李玄胤无奈,只好让人快马加鞭去找卫舒梵。
回头他又抱着团宝哄了会儿,几乎是使尽浑身解数,可一点用没有。
团宝闹起来简直就是混世魔王,又砸东西又哭闹,把个勤政殿变成了垃圾场,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几个大臣进来时几乎是踮着脚尖走路,看到皇帝阴沉的脸色,忙垂下头不敢乱看。
这个团子来这儿两天了,几乎是无法无天,有时候连折子都敢撕,偏偏皇帝这样放纵,实在是匪夷所思——不少人都在猜测他的身份。
当然没人敢问,皇帝的脸色虽然看不出什么,总感觉他这两天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这两天议事汇报都是小心翼翼的。
团宝闹了会儿终于不闹了,趴在刘全怀里扁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刘全抱着他不住地哄着。
几个大臣虽都垂着头,目光却下意识扫过满地的狼藉,不做评价。
李玄胤今天也没什么心情议事,把主要的问题探讨完就把人打发走了。
几个宫人奉命在地上打扫,五六人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殿内整理如新了。
始作俑者闹累了,趴在刘全怀里睡着了。
李玄胤盯着他粉白的脸看了会儿,心里压抑着火气。可团宝压根无知无觉,兀自睡得香甜,他看了会儿无可奈何地收回目光。
“快想个办法,他这么闹朕每日都没办法处理政事了。”李玄胤按了按眉心,声音沉冷。
刘全额头都冒汗了,犹豫许久道:“孩子喜欢新奇的东西,不如奴婢让木匠给他做点儿玩具。”
说完又觉得不妥,等做完得猴年马月了。
“罢了。”左右也就这两天。
午后,李玄胤靠在藤椅中休憩了片刻,醒来时一瞬就对上了一双乌溜溜如黑曜石一样的大眼睛。
团宝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抱着只大圆碗,正咕噜咕噜饮着水。
李玄胤好奇之下,问他:“在吃什么?”
团宝不搭理他,腮帮子鼓鼓,忘我地喝着。
李玄胤失笑,也不在意,欠身朝他碗里看了眼。他哪里是在喝水,原来是在喝羊奶。
也不知道这小肚子怎么就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吃完后,团宝将空碗往他面前一摆。
他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想吃?”
团宝点头:“奶——”
李玄胤将他软软的身子抱起来,略抬下巴:“去给他续上。”
宫人得令忙双手接过碗,很快就端来了新的一碗。
他单臂抱着他喂了一些,团宝这次可再也吃不下了,摇了摇头。
李玄胤轻轻揉了揉他圆滚滚的肚子,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等你娘回来就会发现,团宝胖了好多。”
团宝对他的话不感兴趣,脑袋转来转去压根不搭理他。
李玄胤:“你就对吃感兴趣。”
晚上吃鱼,团宝果然食指大动,装着鱼的盘子甫一上桌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够。
“急什么?”李玄胤拍了他的手背。
团宝不开心地瞪了他一眼,倒是一点儿不怕他。
李玄胤体会到自己作为父亲的失败之处,细心地给剔了鱼骨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他。
团宝脸上没有感激之色,只觉得理所当然,他喂得慢了他还要拍桌子,完全没有在舒梵面前的乖顺可爱。
李玄胤冷着脸喂完了一碗鱼,真觉得带孩子这种事比处理国家大事还难,谁爱干谁干。
一两天还能忍,卫舒梵再不回来他真的受不了了。
偏偏这崽子不能说不能骂,还不能丢。
舒梵是翌日清晨回来的,比预计的要早。
晨起时天光晦暗,云层中依稀透着曦光,似乎晌午有雨。
她站在御案下,低眉敛眉,神色谦恭,李玄胤却注意到她的衣襟上沾有水渍,还未来得及擦去。
想必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赶回来的。
他将笔搁置,道:“给太后的差事办妥了?”
舒梵忙答:“微臣已经去回禀太后了,除却路上折损的,得上好的龙井约六斤2两,已经呈给太后。”
皇帝本就是随口一问,并不细究:“你先去换件衣裳。”
见她犹豫又补充道,“团宝让刘全抱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